雖然馮盎也不知道楚王殿下突然亢奮個什麼勁,但是莫名的,他覺得對方這番話聽起來可真帶勁兒,讓人仿佛熱血沸騰。
不過,馮盎在冷靜下來後,便意識到了其中的可怕之處。
原本還熱血沸騰的他,現在隻覺內心冰涼一片。
在一陣漫長的沉默過後,馮盎突然將目光看向黨仁弘:“大概……有多少缺口?”
“約莫……”黨仁弘聞言咽了一口唾沫,他打算給自己留點兒棺材本兒:“五六十萬貫錢……”
“……”馮盎不想說話了。
因為他現在隻要一開口,就全是對黨仁弘家中長輩的問候語。
“你小子不會還想著給自己攢點兒吧?”楚大王聞言挑了挑眉,隨後又道:“這樣吧,本王也出點血——”楚王殿下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袋,裡麵裝的自然還是琉璃擺件:“這裡麵的琉璃擺件,算是本王的一點心意,禮輕情意重哦。”
“臣……謝楚王殿下!”黨仁弘還能說啥呢?
楚王殿下隨手辦了他,他還要跟人家說謝謝!
而且更讓他感到絕望的是——自己的倒台,也無非是楚王殿下敲打馮家的一個插曲而已。
“另外……”楚王殿下在將布袋扔給黨仁弘後,轉而又將目光看向馮盎:“這件事彆讓嬌嬌知道,如果她問起,馮公你就說我們翁婿合力扳倒了黨仁弘這個大貪官,沒問題吧?”
“沒問題。”馮盎現在急需回去複盤,自己到底是怎麼輸掉這場博弈的。
“行,那事情就這麼定下了。”楚王殿下見事情即將圓滿解決,於是他給出了自己的安排:“黨仁弘先留任廣州都督,不過你得即刻寫奏疏送往長安,向那昏君坦白你的罪行,順便再低調的宣揚一下本王的英明神武,
讓那昏君搞清楚跟本王之間的差距。
至於你的兒子黨淩飛,本王要帶他走——放心,本王不是打算弄死他,隻是覺得這個禍害得要有人盯著,黨仁弘,你彆這麼看著本王,本王是禍害又咋啦?你能收了本王啊?”
“殿下誤會了……”黨仁弘注意到一旁那位小天師看向自己的目光轉瞬之間就充滿了冰冷的殺意,以及一個跨步就衝到自己跟前的宇文擎,當即低眉道:“臣隻是怕犬子給殿下添麻煩……”
“他不敢的。”楚王殿下聞言隻是淡淡瞥了一眼此時早已一臉癡相的黨淩飛:“本王會派死士盯著他,但凡他敢作亂,就地格殺!”
“楚王殿下,我一定聽話!一定聽話!”黨淩飛顯然是被楚王殿下那句“就地格殺”給嚇住了,畢竟對方說這話的時候,整個房間似乎都變得陰冷了。
今日近日,他終於明白,似他這種紈絝子弟,不近長安,就好似蛟龍之屬不入海,鑽地泥鰍未見真龍。
於是,當兩者有朝一日恰好相逢,他才終於清楚雙方之間的差彆。
真龍輕輕擺尾所掀起的風浪,便足夠掀翻他生來便引以為傲的一切。
而且可悲的是,經此一役,曾經失去的,將來也不會再擁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