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護衛至此,朗台也是儘心儘力了。還有諸位,忠孝難以兩全,可自行離去。”
鐘繇聲音清朗:“隻是虎牙將軍驍猛,還望歸去後,修身養性靜觀時局變化,莫要爭一時之利為賊所惑。”
“是,謹遵明公教誨。”
楊光下馬,將騎矛釘在沙土地麵,對著鐘繇車輛下跪頓首:“明公珍重。”
又有一些官吏、衛士出列,不敢言語,隻是拄著矛戟跪在邊上。
鐘繇始終沒有出車門,見車外再無舉動,就對車夫說:“走吧。”
“是。”
車夫抖動韁繩,馬匹邁步,車軲轆摩擦聲響,載著鐘繇前進。
甘寧派遣的五十人跟在車隊後方,五名騎士則在車隊前麵探路,都舉著火把。
早早示意,讓路上的民眾早早躲避,避免不必要的衝突。
京兆人口逃亡的隻是少部分,這少部分要麼是去山裡躲避,要麼籍貫在外地,絕大多數人還在觀望。
新豐城,太陽升起不久,杜畿正參加一場簡陋的葬禮。
他情緒很複雜,昨夜向東騎馬逃亡的小隊伍被呂布殲滅,混在其中被層層保護的京兆尹張時也一同被殺。
現在張時的屬吏正在操辦這場葬禮,屬吏、門生參與守孝也符合如今的風氣潮流。
可杜畿很是糾結,從年齡和交情、資曆上來說,他跟張時是老
朋友;可從官位身份上來說,他是張時的故吏。
所以,杜畿有理由為張時披麻守孝。
這隻是小事,昨晚他實在是太幸運了,奉命去接觸馬超,所以走北門,保住了頭發和命。
快馬從東門突圍的張時丟腦袋,守城的張既丟頭發。
保住了頭發和頭,現在穿麻衣守孝,真的隻是小事。
杜畿肚子咕咕叫時,幾名甲士來到簡陋靈堂:“京兆尹功曹杜畿何在?”
“某在。”
杜畿腳步虛軟,出門去見來人:“諸位何事?”
自昨天早上發現張時的首級時,杜畿就沒了吃飯的心思。
等後麵參與守孝開始,更是沒機會吃了。
餓了一天一夜,杜畿也很疲倦,可饑餓感與葬禮環節讓他很難輕易入睡。
“你是京兆功曹,也是關中名士,想必也能認識司隸校尉鐘繇。”
來人開口說明來意:“現在需要你去辨認鐘繇身份。”
杜畿聽了乾咽一口唾沫,上一個請他確認身份的就是張時。
難道虎牙軍攻勢這麼快,前線竟然襲破華陰,捕斬了鐘繇?
鐘繇若被陣斬,河東頃刻間就會轉變立場!
哪怕關中各方能聯軍固守,可河東最重要的是食鹽!
開采、運輸成本很低的食鹽!
關中能從其他方向弄來食鹽,可成本遠比安邑鹽池所產的要高,數量也會跟不上!
河東的鹽池,才是掌握關中的重要一環!
不存在關中長期固守的可能性,想要長期固守,必須拿下河東!
所以丟失河東,就相當於丟失關中!
心思百轉外表卻一副渾渾噩噩模樣的杜畿被引著去見新來的鐘繇。
他來時,鐘繇等人正在西門外等候。
鐘繇也快一天一夜斷頓,他精神顯得萎靡,陽光下麵容失去光澤,仿佛遭受了重大的挫敗。
杜畿靠近就發現是鐘繇本人,兩個饑餓的人也隻是相互看了看。
鐘繇其實並不看重杜畿,杜畿從荊州逃回來後缺乏生計,還是老朋友張時征辟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