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黑熊,鐘繇講述:“今河北所派的令狐邵已抵近弘農,其使者遊說弘農,講述了袁氏欲立桓帝侄孫之事。若是新帝立於長安,我想將軍也將受製於人。再難像如今這樣,橫行一方。”
見黑熊沉默,鐘繇又說:“以將軍當日行舉,豈不見昔年大將鞠義之事?”
“有些道理,袁尚若敢立新天子,這才是袁紹的真兒子。”
黑熊一點都不急,講道:“我不管什麼新舊朝廷,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從許都朝廷放任曹操推行錯役製開始,就無民心可言了。”
鐘繇奇怪看一眼黑熊,錯役製跟你有什麼關係?
隻當黑熊在表達叛逆意願,為的是索要更高待遇。
鐘繇想了想,就說:“將軍弱冠之年,受領虎牙將軍已是超擢。若是有意,我可表奏朝廷,使將軍錄名於朝堂,做個真將軍。”
“哈哈哈!我若是真將軍,此刻就該站在門外風吹日曬,而你坐在這裡發號施令!”
黑熊忍不住發笑,抬手拍桌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都濕潤了眼眶。
試著忍了好幾次,終於忍
住不再笑了。
握拳砸了砸胸口板甲,黑熊努力嚴肅起來:“我這虎牙將軍不是無家可歸的流浪野狗,不要再說這等笑話了。你再說這種笑話,我就把你掛在城門示眾。”
鐘繇的認知裡,朝廷很重要,大家都在朝廷這個房子裡玩。
而現在,他給黑熊一張入門票,這人竟然拒絕。
可以斷定,眼前這人是個真反賊。
反曹操,也反許都朝廷。
甚至,這個人會衷心的擁護未來可能出現的長安天子。
所以,得加錢。
可鐘繇也難辦,他連長安城都無法重修,更彆說影響渭水北岸,以及長安以西的扶風地區。
這些地方的豪帥不會聽從他的調遣,更不會分割地盤和人口。
目前也不過是聚集了七八千人交給督軍從事馬超暫時統帥。
難道要分兵給黑熊?
鐘繇在關中都是這種影響力,更不可能從其他地方調動人力、物力。
那麼就剩一個方向了,爵位。
這也是當年袁術稱帝,許都朝廷為了拉攏孫策,采取的無奈之策。
孫策的年齡、出身就決定了很多官職不適合,隻能從爵位上著手。
也虧孫策死的早,不然江東軍早就變成吳軍了。
現在馬騰、韓遂都是縣侯,給黑熊一個縣侯的話,就要給馬騰、韓遂加注。
一瞬間,讓鐘繇想起了李傕時期的關中,那時候授官很是泛濫,哪怕李傕廚子的侄兒,都能當個什麼校尉。
而且想要穩住黑熊,普通的縣侯很難奏效。
整個大漢,不可能冊封秦侯、漢侯與魏侯。
鐘繇思索合適的名號時,黑熊已經恢複情緒,說:“你若給我的官爵高了,你我又聯手擋住了袁譚。那事後,許都那邊恐怕不會好好說話,認為你我危言聳聽,謊報功績。”
鐘繇神情嚴肅了起來,哪怕戰敗,他還有返回朝廷繼續效力的機會;可如果被朝廷全麵否定,那就翻身無望了。
黑熊繼續說:“人隻有刀斧臨身的時候才會感到恐懼,世上愚蠢的人是多數,真正看到危急的隻有少部分人。而智者又不會主動為自己招惹禍端,往往會混跡蠢人之中,一同搖旗呐喊。”
“這也是漢末大亂的因由。”
“總之,你不要再奢望想著回到過去。失去兵權,你對許都朝廷將無任何作用。”
黑熊說著抬手摘下頭盔,露出麵容,整個人也舒爽許多,笑容洋溢:“現在譙沛人跟汝穎人緊密結合,曹操已經不需要你為他招攬潁川英才了。你若失了關中,讓袁氏立下新天子,這麼大的罪責,你不背,難道要讓曹公、荀令君來背?”
室外的光線落在黑熊臉上,說出的話語腔調溫和,卻如寒風一樣吹透了鐘繇身心。
這是他始終在腦海裡規避的事情,明明是曹操聚集大軍步步為營要困死黎陽,所以無力救援關中。
可真導致河北立下新天子,這個責任必須有人承擔。
他鐘繇不站起來承擔責任,難道要讓死掉的京兆尹張時,或者河南尹夏侯惇來承擔?
還有馬騰、韓遂,以及涼州牧韋端等人,朝廷誰敢問責?
主動一點,拔劍自己抹脖子,才是鐘繇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