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關中已經動員起來,各縣動員縣兵固守本縣的同時,也在搜集境內鎧甲,向潼關輸運。
等文聘所督三營輕兵抵達潼關,自能獲取鎧甲器械。
龐統放下公文,當即就說:“此種族存亡之大計也,是國戰,當義不容辭。”
“有先生此言,末將就安心了。”
“將軍也不必顧慮,黑鎮北向來與主公交好,他這是有意增強主公麾下兵馬。”
龐統雙手互揣,還是有些不適應關中的寒冷:“如黑鎮北這樣的人,是很難信任劉玄德這類當世梟雄,河北袁尚在黑鎮北看來是即將展翅一鳴驚人的雛鷹。這樣的人,危急窮困之際才能與黑鎮北結盟互好。”
“而主公不同,生性敦厚,意在守境安民,是我等的幸運,也是黑鎮北的幸運。”
龐統說話間忍不住笑了笑,文聘也跟著笑了起來。
絕對沒有嘲笑劉琦的意思,劉琦的運氣很好,起碼在扶持劉琦一事上,當時的黑熊出了死力,幾乎是帶著全部家當在拚命。
當時黑熊勸劉琦的話,也漸漸流傳出來。
比如黑熊對荊州人口潛力的估算,隻要荊州穩住內部,坐看曹操來回折騰。
折騰個十幾年,曹軍規模會越來越小。
荊州人口優勢論,已經在荊州士人群體中不斷放大,隻要守住陣腳,拖到下一代人成長起來,荊州人就能變身為楚人。
劉琦不像個搞事情的人,如果拖到二十年後,換一個年富力強的雄主,那就好玩了。
二十年後,現在的龐統、文聘若不夭亡,必然是軍政領袖人物。
兩人笑罷,龐統就說:“蔡公遺書已經挖掘出來,留我弟、習禎等人謄抄即可。明日我與將軍一起出發,我要看看匈奴究竟是何等模樣。”
“是,那士元先生早些安歇。”
文聘識趣告退,龐統起身送出門。
返回桌案,龐統搓搓手,捉筆向劉琦稟告陳述這件事情的利害關係。
己方的盟好勢力始終隻有一個,那就是黑熊;對方的真正盟好,也就己方這一家。
正是雙方盟好,夾在中間的伊籍才能站穩腳跟,不會被劉表或者劉備拿捏。
至於其他盟好,更多的是迫於生存壓力,而形成的反曹操聯合陣營罷了。
曹操主力遭到重創時,這個聯合陣營也就自動瓦解了。
劉備始終有接替曹操的潛力,同時劉備也一直沒有放棄這方麵的奮鬥。
所以劉備得到袁譚以及那批戰馬補充後,荊州必須擁有同等規模的騎軍。
內部不搞軍備競賽的盟友,算什麼好盟友?
龐統寫信之際,早上有一麵之緣的司馬芝也在給黑熊寫信。
商雒目前不存在什麼顯著的大姓,都是各種占據山溝自屯自守的豪強,這些豪強又普遍兼職盜匪。
自虎牙軍走武關道入關中以來,廢棄已久的商路重開,追逐利益的荊州商人越發密集。
商雒群山盜匪、山民陸續歸附後,就剩下豪強了。
關中各縣征發工役配發牛馬的政策傳來後,這些豪強再也坐不住了,開始主動申報人口,請求編戶。
雖然牛馬還沒有運輸過來,司馬芝已經著手開始抽選丁壯。
第一等的永遠是兵役,亂世對山民的影響相對來說更小一些。
商雒本就是兩個縣合並而來,山穀、山溝眾多,人口雖然稀疏,但架不住地域廣袤。
所以司馬芝一動手,就征募兩千自帶鎧甲、器械的士兵。
又善作主張,給應募的士兵配發牛馬,若有傷亡,則給牛給馬。
隻要將這兩千人送到前線,商雒的防守壓力反而就降低了。
這是兩千擅長山地奔襲的步兵,司馬芝不懂兵法,但覺得深入西河作戰時,絕對能用得上。
商雒縣基本上是交給司馬芝專權管理,黑熊要的是穩定,他不管司馬芝怎麼管理,隻要保證武關道、漕運穩定,那什麼問題都是次要的。
正是因為這種放權,司馬芝才做主募兵,將不安定因素釋放到外界。
等再回來時,就會成為縣府的外圍力量,成為地方秩序的一部分。
他相信自己的行為不會招惹什麼麻煩,其實也不怕麻煩,更怕前線失利。
給前線寫完公文,又給甘寧、陳震以及甄宓分彆寫了征募兩千士兵一事,希望他們能有個準備,不要誤會。
最後,忙碌一天的司馬芝才開始翻閱裴潛的書信,這是裴潛通過龐統捎來的書信。
隱居在長沙的裴潛不出司馬芝所料,拒絕了黑熊的征辟,也婉拒了司馬芝的邀請。
對此司馬芝隻能歎息,按著行程計算,裴潛拒絕的書信能送到南郡。
也意味著裴潛如果當時答應的話,就能跟著龐統、文聘一起抵達,也就能趕上最終的決戰。
惋惜不已,以至於司馬芝生出了那麼絲絲恨意。
然而此刻的裴潛,已經離開長沙,乘船逆漢水北上。
關中不斷傳入荊州的戰報催促著他,裴潛也是有些後悔。
但他相信,當他出現在司馬芝麵前時,司馬芝肯定會將他的拒絕書信揉成一團丟到火堆裡燒成灰燼。
來的晚一些,不會影響他的出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