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王庭之火(2 / 2)

鵝的三國 中更 7594 字 5個月前

出於對河東鄉黨的不信任,賈逵送柳孚出門後,當即刷臉問路,找到了弘農兵營地。

郡守令狐邵不在,賈逵則拜訪隨軍的楊亮。

帳篷裡光線不好,賈逵單刀直入:“有道是胡無人漢道昌,今漢胡不兩立,關中霸業將成,公願助力黑鎮北,還是匈奴?”

楊亮不假思索:“以我家之門楣,豈會助紂為虐?”

“既如此,還請速速調派兵士,焚燒各處草料,隻留十分之一。”

賈逵麵無表情:“以仆對黑鎮北的了解,他有意借王庭草料、糧秣分匈奴之兵。一旦中計,其當麵匈奴必然遭受重創,進而攻殺背漢從胡之人。以匈奴之心性,北麵大敗,此處匈奴縱然有五六萬,也會抄掠遁歸,實難引為臂助。”

“待黑鎮北肅清太原,回師攻入河東,我等滿門誅滅,必無餘種。”

看楊亮一副猜疑神態,賈逵又說:“匈奴分兵三四萬至此,我等與他難以互信,駐屯一地彼此提防,彆說是並力破敵,就是和平相處也是困難。今大姓豪強之部曲,多數出自貧家,彼輩懷恨匈奴。”

“若見我等與匈奴聯合,必然隱忍,待黑鎮北大兵抵達,彼輩作亂於內,如何應對?”

賈逵說著長長歎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河東、太原之兵,已心向關中。二郡衣冠若是執意,我賈某隻好披發入南山,以避禍端。”

說罷,賈逵起身長拜。

楊亮始終不言語,目送賈逵離去。

到底該不該焚燒草料?

如果賈逵分析的正確,那麼現在自己帶著弘農兵焚燒草料,反而會將懸崖邊上的太原人、河東人拉一把。

這些人感激不感激的不好說,若真這樣壞了鎮北軍的計劃,那楊家就被記恨上了。

楊亮也起身踱步,思慮自己與家族的前路。

總之不能學太原、河東大姓,自家跟匈奴人的交情有限。

就如賈逵分析的那樣,得罪鎮北軍的代價太高了,看看王允,三族說滅就滅。

真的是恨不得連王家的田野地皮都刮走。

得罪鎮北軍的代價很大,如果期間再染上勾結匈奴的惡名,那再誅滅一次三族,也實屬正常。

所以匈奴人、太原人、河東人的存亡,跟他弘農楊家有什麼必然關係?

楊亮當即拿起頭盔戴好,掛上鬥篷走出營帳,看著營地各處:“擂鼓,升帳!”

賈逵聽到了鼓聲,心中稍稍安定,他重新回到王庭小城邑內。

想要去見崔琰,可惜崔琰與令狐邵舉行酒宴,不方便見人。

彆說賈逵,就是他姐夫柳孚也隻能等候酒宴結束。

酒宴中被接待的不是彆人,而是王允的另一個女婿,陽曲郭氏這一代的領頭羊郭淮。

酒酣之後,郭淮才說:“我常見山民豢養獵犬,入冬後大雪封山,放縱獵犬追趕雉、兔。好的獵犬,自少時教養,若是撲咬偷吃雞鴨之類,必須打死。若是放任,則禍害無窮。”

端著酒杯,郭淮也是無奈歎息:“吃慣了家養肥雞的狗,怎麼可能費力追逐野兔?”

崔琰聽了嗬嗬做笑,也沒什麼外人,就問:“黑鎮北誅王子師三族,並未涉及郭氏、令狐氏,郭氏何以斷定會有無窮禍害?”

令狐邵也開口提議:“是啊,若是感到不安,不妨遷居鄴城,以避鋒芒。”

郭淮則說:“各家逃奴爭相歸附,我等根基日益損毀,這難道不是無窮的災禍?”

看著崔琰,郭淮誠懇說道:“黑鎮北自恃強壯欺河北於一時之窘境,如此盟好,豈能輕信?又如何能引為臂助?據我所知,他之前與大將軍協議,欲共享河東、弘農二郡,如今兵鋒卻掠入太原,強遷男女孩童將近二十萬之眾!”

“太原為之虛空。”

深吸一口氣,郭淮又說:“雀鼠穀口,汾水河津處,近來有一處山穀,當地人稱之為鬼童穀。就是彼輩強遷女子,迫使母子在此分彆,留其母,而殺其子。此穀中屍骸相枕,難以計數呀!”

令狐邵神情窘迫,崔琰則明確態度:“我受大將軍信賴,托付河東於我。得河東士民擁護,我自然有保境安民之責任。”

看著郭淮,崔琰麵無笑意:“我等不管北方戰事,誰來進擾平陽,就是與我河東士民為敵。”

郭淮聽了也隻是一聲長歎,不再規勸:“今日酒酣,明日再議可好?”

“正該如此,軍國大事,豈能酒後商議?”

崔琰回應,結束了這場會麵。

於是他當即告退,留令狐邵與郭淮交流。

崔琰前腳走,令狐邵正要翻閱郭淮捎來的一迭鄉黨書信,不想親衛將趨步靠近,貼耳說道:“明公,弘農兵收拾行裝,鼓噪向北,欲投黑鎮北。”

“嗯,知道了。”

令狐邵表現的很淡定,開始專注閱讀鄉黨書信。

看到一半,就聽外麵喧嘩之聲大作。

郭淮、令狐邵等人出了屋舍,就見漫天飄落灰白、黑色的草屑灰燼或殘留物。

兩人一前一後登上?望塔,就見城外各處草料場齊齊燃火,黑煙升起,被強風吹刮向南而去。

塔上,郭淮、令狐邵互看一眼,令狐邵當即說:“弘農兵鳴鼓向北,我不能放任不問。還請告知家鄉父老,聯合河東之事非我能左右。”

“……”

郭淮無語,隻能隨令狐邵下塔。

隔了幾個院子,崔琰雙手負在背後,揚起下巴看著寒風中打旋的灰燼、草屑。

他麵無表情,思索著太原、鄴城來的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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