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擊、奪取右部王庭的草料糧秣,就成了此戰取得勝利的關鍵。
另一個關鍵樞紐是單於王庭的草料糧秣,結果崔琰已經派人焚燒了絕大多數草料,用這種鮮明態度表達了河東人的立場。
現在隻要奪取右部草料,那耗也能耗死關中兵。
最差無非就是對方也焚毀右部草料,然後爆發大決戰。
崔琰能焚燒存留在單於王庭的草料,那麼己方聯軍推進的時候,十幾萬人的運動,根本無法隱瞞。
如果郭賢、於氐根襲擊右部王庭失敗,那麼王庭守軍撤退時極有可能一把火燒光草料。
雙方都沒有充足的補給,誰撤退誰倒黴,爆發決戰就成了必然。
能得取右部王庭的草料,自能將勝利抓在手裡。
就算無法奪取,也能讓關中兵失去右部的草料補給,逼迫關中兵接受決戰。
決戰必須打,成本、風險再高也要打!
不管是對太原大姓還是匈奴人來說,必須遏製、狠狠打殺黑熊帶起來的這股風潮!
這是狗和狼的區彆,狗稍稍有變狼的苗頭,必須打殺遏製!
這關係著宗族、部族的延續和發展,彼此都有拚搏奮戰的理由。
會議大廳裡,郭淮等人不敢浪費時間,稍稍吃飽肚子後,繼續商討軍事。
都在做最壞的打算,郭淮自始至終就對奪取右部草料缺乏信心。
不斷有書信或者使者抵達,一封密信被拆開,很快落到郭淮手裡。
郭淮有些難以置信,來問令狐超:“此是真是假?”
令狐超拿起來審視,見是八百裡外的鄴城密報,孫乾代表黑熊向袁尚借兵。
孫乾用三天兩夜的時間趕到了鄴城,這封密信則用了兩天兩夜送到了更遠的晉陽。
令狐超握著密信也是難以置信,當即搖頭:“這應該是黑賊故意示弱,甘寧駐屯潼關不曾調動。真到危急時,甘寧所部自會乘船逆汾水而來。”
令狐超說著展臂示意,郭淮跟隨著出了側門,一起來到廁所。
令狐超取出令狐邵的書信遞給郭淮:“伯濟,黑賊此戰圖謀極大,崔琰焚燒王庭草料,是懷疑黑賊有意誘使河東舉兵攻他,似乎有一戰誅滅河東、太原大姓之意。”
郭淮聽了點頭,翻閱這封密信:“兄長的意思是,黑賊有內應?”
他皺眉思索分析,烏桓人不可能倒戈,匈奴人的遭遇會讓烏桓人感同身受。
難道是其他太原大姓……不應該是大姓,大姓彼此聯姻,已為一體,大概隻有那些聯姻圈子之外,實力又很強卻被排擠的人,有可能成為黑熊的內應。
還有郭賢部這一萬人,也不能拉上戰場,否則擾亂作戰秩序,會發揮出負麵效果。
一瞬間,郭淮覺得商曜這個人成為黑熊內應的概率很大。
實力很強,又不在聯姻圈子,還主動積極響應複仇聯軍,怎麼看都有很大嫌疑。
令狐超卻說:“我不知什麼內應,我弟率弘農兵襄助黑賊。我軍獲勝,我弟以及弘農兵將封堵汾水道,那時候河東人聞訊而來,並力截殺。若是我軍不幸敗績,我弟也能設計挽救,再不濟也能延續家門。”
看著郭淮,令狐超壓低聲音:“一旦出兵向南,伯濟諸弟不可同去,當分出子弟護送女眷婦孺避入雁門。”
郭淮兄弟眾多,族兄弟更是幾十人,多數在軍中領兵充當中層軍吏。
這些族兄弟構建的姻親網絡,讓郭氏能一呼百應,幾日間拉扯五六千部曲聯軍。
郭淮聽了緩緩點頭:“此應有之事,我現在就顧慮商曜,此人若是內應,不若留在晉陽?”
不能帶到前線去,不管是泄密,還是臨戰時倒戈,都是麻煩。
反正王淩抵達後,就會立刻驅逐牽招,不存在商曜解救牽招的可能性。
“如此也可,可讓他在後方籌措糧秣。”
令狐超給出建議,又低聲說:“我聽人說太史文恭乃呂溫侯也,若真是呂溫侯統禦節製關中兵,能有如今之戰績,實屬當然也。”
“此荒謬之言論,兄長不可取信。縱然那呂溫侯複生,年近四旬,氣力衰竭,如何能似太史文恭這般勇猛?”
郭淮反駁,就聽令狐超說:“不管太史文恭是不是呂溫侯,總之此人坐騎神駿異常,更兼驍猛。我隻是希望伯濟身邊多配良馬,若是不幸軍中大亂,尚可走脫,不至於一戰覆沒。”
“兄長關護之心,弟不敢遺忘。”
郭淮小聲回應,哪怕眼前戰敗大不了走飛狐徑出紫荊關去中山、幽州。
就黑熊的這種做法,就是第二個公孫瓚。
若不是河東、弘農距離關中太近,你看這二郡士人敢不敢反?
未來黑熊敢遠征,關中士人就敢反。
有公孫瓚這個前車之鑒,郭淮對最終的勝利充滿希望。
如令狐超的穩妥提議,他自然會接受。
隨即聽到腳步聲,令狐超就對自己的連襟郭淮說:“黑賊求援河北一事當立刻通告劉豹,如此督促,劉豹不敢輕慢。”
“是,若是天降大雪,匈奴、烏桓勢必窘迫。”
兩人交談著轉身返回,就見孫資趨步而來,對兩人拱拱手,兩人也還禮,孫資拐入廁所開始放水。
他們兩個可不會懷疑孫資,孫資字彥龍,王淩字彥雲,彼此不僅是世交,更是好友。
為王氏複仇,孫資也是責無旁貸。
如果做不好這件事情,哪裡又有顏麵去見天下英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