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水道有霍城、唐城阻隔,河東兵隻能走汾水道東邊的韓信嶺官道。
就算黑熊活著突圍返回關中,匈奴人、太原人、河東人絕對會一鼓作氣追殺到底。
這個河東人的世界裡,容不下一個比公孫瓚更強更霸道的鄰居。
熟悉周邊地形的孫資開口:“就算今日西岸匈奴分兵繞行雀鼠穀南端,至多不過五千騎。以黑賊之凶猛,五千騎屯於山穀之中,其勢孤懸,恐怕難以持久。若是能與河東兵聯合,應能固守相持,分黑賊之兵。”
眾人思索這個提議,很多人去看王柔,王柔搖頭:“匈奴人在黑賊手裡接連受挫,太史文恭未死之前,匈奴人絕不會分兵繞擊。”
將進攻弱點、發動致命一擊的任務交給趙雲。
河東人現在反戈,可是大雪降下後,山路難行。
說著他看向王淩:“不能再等,等一日折損兩千人,與黑賊打一仗又能折損多少?明日我軍向南,先與黑賊交鋒。”
可他們能忍住,鐵了心逼迫太原人先打。
郭淮坐在火盆邊,講述目前困境:“外圍各部已然惶惶,部分屯壘擅自後撤。今日雪停,許多人以為今夜更冷,凍傷折損更多,普遍有哀怨之語。”
今天凍傷凍病的人,得不到良好的救治,明天就會成為凍死數據中的一員。
抵達山腳平緩坡上,黑熊下馬,眯眼遠眺。
這時候一個青年士人帶著一卷羊皮快步而入,遞給王柔:“單於書信。”
黑熊目光落在新選拔的四名騎將,他們臨陣指揮能力或許有問題,但他們絕對會老老實實聽自己的指揮。
“渠帥。”
令狐超語氣如常:“弘農楊氏與黑賊合流,我弟已無力控製弘農兵。黑賊所署唐城守將乃藍田劉雄,所部皆商雒山民,難以遊說。其南關、中關守兵北調,匈奴人可以繞行,自韓信嶺官道出於其後。”
當然了,這也隻是目前的戰況;真到關中兵衰弱時,這些人必然踴躍反戈,轉身追殺潰兵。
前線,中都縣邑內。
一座座小屯壘縱火求援,但始終沒有援兵,這些小屯也撐不到援兵抵達。
結果一個大姓代表站起來就說:“河東各軍今日自平陽北上,再有三日,便可夾擊黑賊!到那時,事半功倍,與河東聯軍後,也不怕匈奴、烏桓作亂。”
不能單獨指望趙雲的臨戰發揮,如果戰局發展順利,他不介意放劉豹一條生路。
跟隨身邊的二百餘騎也都下馬,留下部分人喂馬,都圍到黑熊左右。
孫資也坐在郭淮附近烤火,抬頭看王淩:“楊鳳部頗多黃巾舊人,他若反戈,其軍自亂。”
崔琰嘗試強闖,這些衛士都不言語,隻是聯手將崔琰推回去,同時將大門關上。
這兩年他藏在河東躲避仇家,也算熟悉了河東人。
就像劉豹之前說的那樣,匈奴人可以後撤,烏桓人也可以後撤。
與郭賢類似,可以把軍隊約束在原地,難以帶著他們臨陣反戈。
崔琰見狀,惱怒情緒漸漸消退,隻是有些頹然。
黑熊又看向掛黑色披風的十幾名本隊軍吏:“你們與趙子龍同樣在後隊,等待太史文恭。等彙合後,追隨太史文恭繞行穿插,給與匈奴致命一擊。不管戰局如何變化,你們必須追隨太史文恭。”
“此二人皆斬殺使者,送首級到黑賊處。”
匈奴、烏桓人雖然攜帶了皮帳篷,可他們也有許多隨行的武裝奴隸,這幾天奴隸群體中持續有凍死、凍傷的折損。
就是與太原人聯合發動先手攻勢,抱團後的烏桓人都敢拒絕。
這四人領著所屬軍吏拱手長拜,黑熊又看向趙雲:“子龍編在後隊,等四隊衝擊後,子龍率隊觀望戰局,窺伺弱點,自行尋覓戰機。”
眾人也就陸續起身,孫資走出去時忍不住一聲長歎。
哪怕他放火焚毀王庭積蓄的草料,可還是沒有打消河東人的野心。
這四人同時拱手,黑熊望著他們,也看著他們身後使用這四種配色的軍吏:“車隊衝擊之後,你們才能衝。咬住匈奴,隻要順利擊潰,大部分傷兵都能救回來,我們能取得最終勝利。”
王柔鋪開羊皮卷軸,掃一眼遞給王淩:“劉豹催戰,每等候一日,匈奴亦有折損,積雪深厚,馬群覓食艱難。等隨軍攜帶草料吃儘,匈奴人馬力衰竭,將陷入絕地。”
除了這六支騎軍外,還有一支臨時編製的車兵部隊,負責開戰前攪亂戰場,能攪亂多少算多少。
王淩又問聯絡河東方麵的令狐超:“霍城、唐城守將可能遊說?”
沒人回答郭淮的這?問題,他們雖然很心疼仆僮的折損,但還是能咬牙堅持。
而此刻的黑熊,引領百餘騎繞行到東麵山腳,觀察地勢變化。
且自入夜以來,太史文恭襲擾外圍小屯,摧破小屯十二,斬獲擄掠大約七百人而去。
郭淮看著對方:“若等到三天後,軍中各家仆僮能活幾人?”
大營、主要駐屯區域的外圍,必須要設立規模稍大的據點;這些據點之間,還要設立幾十人、百餘人規模的小屯,以保證夜裡能起到警示作用。
趙雲站在邊上:“將軍的意思是開戰後,騎軍向東繞行到坡上,從側翼居高衝擊?”
“賊子辱我太甚!”
王淩的解答,讓周圍十幾個人臉色難看,郭淮就說:“既然彆無選擇,那今日大饗吏士,明日發動決戰?”
王淩答應下來,王柔也起身:“老夫親自與劉豹說。”
三天後才能抵達的河東兵,能產生多大的影響?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黑熊主力已被圍堵。
太史文恭太過於凶猛,昨夜的小屯壘毫無反抗能力。
黑旗隊軍吏也是齊齊拱手,他們將是明日戰場上最強的殺手。
原本計劃的是馬車,但大雪厚度一尺有餘,這兩日改成了雪橇車。
這些車兵隻要跑起來,情況就壞不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