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邵一連喝下五碗才感覺自己真正活過來了:“將軍召外臣,可是用得著外臣?”
“嗯,你去勸降令狐超,他若率部請降,我能保全其部曲家室,不使他們妻離子散。凡是舉兵叛亂的豪強、頭目以及軍中什長以上,也不做三族之誅連,準許他們陣前戴罪立功。”
“我會將他們編入敢死營,斬首五級贖罪。父死子繼,兄終弟及,累積敵首五級,就可免罪。至於家產,效仿王鎮北、馬征北,抄沒九成。”
黑熊端著奶茶飲儘,用手抹嘴:“我不管你去陣前怎麼說,隻要能滿足我的要求,我可以放令狐超一條生路。”
令狐邵聽了微微皺眉,見黑熊觀察自己,還沒皺起的眉梢就恢複平緩:“令狐超豈可一走了之?”
他的話讓劉豹側目,也感覺到劉豹的目光,令狐邵立刻就說:“他不死,如何警告後人?”
劉豹斜眼去看黑熊,黑熊點著頭:“好叫先生知曉,這位是匈奴新單於劉豹,三日內我會與他築壇盟誓,以期共好。”
這下令狐邵也無語起來,想要道謝,可想到令狐氏目前的窘境,也隻是勉強一笑:“是,外臣明白了,這就出陣勸降。”
黑熊側目去看邊上幾個親兵,這些人湊上來攙扶令狐邵,還給令狐邵重新披上一領厚重的雙層鹿皮鬥篷。
見令狐邵走遠離去,劉豹哂笑:“將軍治下,可謂群英聚集,真是什麼人都有啊。”
“他這也是無奈,怕我戰後順藤摸瓜,抓著令狐超誅三族。”
黑熊無所謂模樣,扭頭看劉豹:“戲也看完了,去中都城吧。”
“是。”
劉豹起身,攏了攏白熊鬥篷,毫無脫下的覺悟,對黑熊微微欠身:“小王希望將軍快些取勝,否則等到河東兵抵達,戰況又會生出變化。楊鳳前部今日能倒戈,兩三天後楊鳳中軍大部抵達,恐怕也會行倒戈之事。”
黑熊聞言笑了笑:“你放心就是,開戰之前,值得我另眼相看隻有你們,其他人不值一提。”
劉豹聽了也第一次露出自然的笑容,又覺得笑容不太合適,斂笑後退幾步,轉身離去。
也有雪橇車等候,劉豹登車後攏緊鬥篷,感受著雪橇平滑的運動方式,不由緊緊皺眉。
遊牧的匈奴不缺車輛,也不缺造車技術。
對雪橇也不算陌生,想到關中兵的作戰方式,他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無法麵麵俱到。
如果關中兵還想劫掠鮮卑人、西域人,那匈奴人就是極好的向導。
收斂雜念,劉豹望著遠處的中都城邑,城內燃燒的火勢早已撲滅。
驅趕入城的匈奴人搜集城內各處,已開始燒火取暖,故而煙氣彌漫。
失去武裝又被關在城裡,現在的匈奴人隻能等待戰爭結束。
最好是關中兵取勝,如果是其他人取勝,匈奴人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令狐超陣地,令狐邵上前交涉、勸降之際。
黑熊也騎乘陰乾馬靠近,附近休息的騎兵也開始上馬,兩千餘黑旗騎士一字排開。
經曆過上午的大戰,黑旗騎士精氣神錘煉一番後更顯得從容。
另外還有三千四色騎士,也運動起來,形成三個規模不一的千騎隊,立在令狐超、王淩之間。
王淩敢來救,他們就會截殺。
牆壘後方的張燕也率兩千人出牆列陣,牆後還有一些俘虜抓著旗幟移動,充當疑兵。
令狐超陣地,令狐超神情灰敗又麻木。
這是死一個,還是死一家的選擇題。
北麵,黑熊驅馬靠近一裡,就近觀察,才發現太原兵果然如偵察兵彙報的那樣,十分的精良。
令狐超陣地大約有六千多人,但幾乎人人披甲,更有幾支二百餘人的強弩隊,騎士也有六七百規模。
這些騎士的鎧甲,幾乎等同於匈奴貴族騎士,比自己的黑旗騎士還要強一些。
自己這裡,能壓過這批騎士的隻有甘寧所部的三個重裝百人隊。
完整吃掉太原兵,精細挑選一下,主力步兵就有了。
黑熊不著急,慢慢等候結果。
南麵遠處,越過牆壘的張燕部兩千人正在整隊,等做好進攻準備後,那就不需要談判了。
思索著,黑熊抬手一指,呂布拖戟離隊,驅馬向南緩緩而進。
令狐超陣地,臨時拉起一道狹小帷幕。
帷幕他已經癱軟在地本能的抵抗、掙紮,可在親信幫助下,終於用短匕刺穿了心臟。
十幾個呼吸後,他的首級裝到雪橇上,向著北麵快速而去。
撐開的空心方陣,也頓時散亂起來,又冷又餓的各家部曲開始丟棄刀劍矛戟與弓弩之類。
就連騎兵也下馬,解除武裝,等候處置。
幾乎同一時間,王淩本陣發生巨變。
百餘名騎士追隨王淩不顧一切向東突圍,一人配備兩匹馬。
這百餘騎剛剛提速時經過郭淮陣地,郭淮引著四五百名騎士也脫陣向東。
負責監督的三千餘騎見狀出動,但始終沒有拚命追趕,而是保持著大致千人隊建製。
仿佛驅逐一樣,一個千人隊跟著監視他們撤離,另外兩個千人隊遊弋警惕,盯著兩個已經亂了的方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