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山西營,閻行、呂常等被俘、降軍陸續返回。
本以為會經曆一場血戰,結果前前後後他們這支臨時動員的軍隊被文聘所部監視著行軍、駐屯。
後來文聘率部撤回荊州,他們又被關中兵監督。
雖然參與了太原的抄家工作,但斬獲極少,也就幾十個人重獲自由。
呂常以及所領荊州降兵正處理木材,呂常目前監督各項工作,不會進行體力勞動。
他不時斜眼打量遠處的木屋,木屋內宣良正與一夥造船工匠比劃舟船模具。
宣良手裡抓著一個平底大船皺眉思索,他懂怎麼打水戰,知道什麼環境就該用什麼樣的船。
但那隻是在南方,而非關中。
黃河流域舟船要求不高,可渭水、汾水情況不同,想要製造一種適合兩種河流通航的船型,多少有些困難。
荊州的造船工匠才來了小部分,可黑熊就送來許多舟船模型。
宣良不清楚渭水、汾水的水情,也不知道四季風向變化;但有一點他大致上能斷定,那就是渭水、汾水的船帆隻能起到輔助作用。
渭水泥沙淤積,平底船通航性好;汾水洶湧湍急,平底大船穩定性不好。
黑熊送來的船模裡,也有新型車船。
一個老工匠對新奇的車船頗有些愛不釋手,聽著其他工匠爭論,就說:“都尉,關中木料還需時日才能陰乾。明年春夏,才是造船的好時機。”
老工匠將車船放到桌案上:“今年不妨多造小船,這樣能解決公家的需求,也能賣給百姓、官府。從關中選拔的木匠手藝也能嫻熟,利於來年建造大船。鎮北公送來的船模,我等都造。木料雖有些欠缺,也能往返渭水、汾水之間。”
宣良點點頭:“可以,渠帥也說了,這隻是船模,是他的思路和想法。他不懂造船,你們造船時可以改進,多造一些實驗船型也不妨礙什麼。”
老工匠又將車船拿起來:“彆的船好說,造一艘,我們就能厘清工序和用料。這種車船需要多造,還請都尉向鎮北公說明白。”
“可以。”
宣良對車船也很感興趣,如果當初追隨渠帥周旋中原時,有一艘車船,那應該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現在他對船隊周遊中原、前往河北、突圍江淮時的經曆、生活很是懷念。
關中缺乏造船相關的技術積累,這批工匠來自劉琦的援助。
但援助規模有限,因為荊州官方、大型控製的造船力量從去年開始就給黃祖建造容納千人的艨艟巨艦;劉琦也要擴建伏波水軍,所以荊州造船工匠很難空閒。
宣良與這些新來的工匠討論、協商了造船計劃後,就親自帶著這些工匠去營房。
不同於密集、陰暗的俘虜降軍營區,工匠營區是板築的兩層四合土樓。
宣良忙完這些返回自己辦公木屋時,就見屬吏捧著一副名刺遞上:“都尉,此人說是都尉舊人。”
“舊人?”
宣良心感不妙,拿起名刺掃一眼,就問:“可有書信?”
屬吏立刻遞上,小聲說:“是長沙郡的商旅。”
宣良閱讀紙張書信,臉上陰沉:“去引他來。”
“是。”
屬吏離去,宣良又看向門前當值的衛士:“我若率杯,你二人休要遲疑,立刻將來人斬殺。”
“喏!”
兩名衛士不假思索就應下,一左一右守在木門兩側。
宣良進入木屋,將桌案上的各種船模裝入木箱,就坐在炭火盆前等候。
不多時,屬吏就引著兩人來到木屋前。
這是一對主仆,商人從仆人手中接過禮盒進入木屋,笑容洋溢:“從事公可識得昔年舊人?”
宣良目光落在對方臉上:“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商人將禮盒遞給屬吏,屬吏見宣良點頭,就抱著禮盒後退,離開木屋。
商人抖抖袍袖,坐在宣良側旁的小凳,笑意收斂:“略有耳聞。”
宣良上下審視:“蘇方,你怎麼不在徐君侯左右效力?”
“徐君侯聽聞黑鎮北大破匈奴所獲牛馬甚多,欲購良馬三百匹。”
蘇方從懷裡取出一疊紙張遞出,頗為苦惱說:“關中民間馬匹眾多,但馬高不及五尺五寸,這等駑馬於君侯何用之有?”
前漢時就對馬匹出關做了限製,限製的高度是五尺九寸;這次從匈奴繳獲的馬匹,分發時,優先發放劣馬。
五尺五尺就是一道標杆,高於這個,低於六尺的,才會分配各處充當公用馬。
江東也不是那麼缺馬,缺的是高頭大馬,缺的是戰馬。
宣良翻開徐琨寫給他的親筆書信,又看看麵有期待的蘇方:“你難道不知道,劉伏波與黑鎮北是盟好?”
“徐君侯可以出高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