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量吸納幾?人就可以了,人數多了,衝擊關中穩定的結構不說,還要侵蝕、搶占基層的田產。
關隴西州士人,與關東士人的腦回路……其實是有一些區彆的。
後漢二百年,西州士人處於吃虧的地位,時時刻刻都想著開拓西域,讓關中、涼州重新偉大、重要起來。
這些人比起關東士人,有一個強大帝國的夢。
而關東物產豐饒,經濟活躍,土地兼並的效率也高,更注重家族的發展和壯大。
曆來邊患由涼州、並州和幽州在承受,所以關東人理所當然、日複一日享受著和平,缺乏大局觀。
邊郡地區的士人飽受邊患胡害,單靠一個地方又很難壓製、抵抗邊患;所以在生存壓力下,邊郡士人更傾向於大聯合,有大集體協同的意識,在交稅和邊患之間,他們會欣然接受交稅和服從管理。
這也是涼州士人快速接受、承認自己的根本原因所在。
目前大司馬幕府的中高層官吏所具有意識形態,不應該受到衝擊和破壞。
張遼是認真為黑熊考慮過,不參與討曹戰爭,維持兩個家族的表麵和睦,給曹操一個保存血脈的餘地。
給曹操一個機會,曹操肯定不會把事情做絕。
雖然黑熊得到鄉黨支持後會擠壓邊郡士人的地位,可出身邊郡的張遼,在梁沛武人那裡,照樣也能發揮影響力。
按照他的提議來做,哪怕未來不重用梁沛武人,也能保證這夥人不會落到劉備手裡。
人才提拔使用的主動權在黑熊手裡,有了梁沛鄉黨做底蘊,黑熊這裡更穩固。
可劉備會失去很多,極有可能得到一個空架子的朝廷。
關羽思維緊緊咬著張遼的思緒,他現在代表的是劉備,已經顧不得私人交情。
哪怕是曹操,此刻在他口中也是國賊,必須討伐、打倒。
張遼則心平氣和,給黑熊謀求更好的發展,也給曹操留一條退路,也算對得起曹操這次的放行。
楊阜此刻平靜觀望,他是關隴士人的代表,此刻沒有他表態的餘地。
涼州是十萬顆匈奴首級換來的,他們隻能以臣服的姿勢主動來找黑熊,而不是黑熊尋求他們進行合作。
這十萬顆匈奴首級就是黑熊發給涼州的保證,諸胡誰敢侵害涼州,十萬顆匈奴首級就是榜樣。
所以涼州士人,沒有資格影響黑熊的決斷。
楊阜可以開口說話,但他承受不起說錯話、表錯態的後果,涼州人也不行。
黑熊思索再三,就說:“我自幼生長於梁國,實在不忍心連累梁沛諸劉。”
做出表態後,黑熊去看關羽:“我記得博望坡一役時,我前後兩次與玄德公說過,那就是他打他的,我打我的。即便這樣令出兩端,但我們懷著同樣的目的,也能齊心並力,反倒戰法連攜發動,打的夏侯?、於禁僅以身免。”
張遼第一次聽這麼個說法,疑惑去看關羽。
關羽對著張遼點頭,算是承認這種說法,張遼不由為夏侯?、於禁感到有些惋惜。
但又覺得這兩人敗在黑熊手裡,以及那個人手裡,能把命保住,已經很強了。
思索著,張遼斜眼去看黑熊背後直身跪坐的呂布。
見關羽不反駁這個說法,黑熊繼續說:“既然這樣,我們就施行疲敵之計。四月、五月之間,由我與甘興霸進擊夏侯?。六月酷暑時退兵,七月底,玄德公出兵宛口,與諸劉聯手同討曹操。待到九月中旬,關中秋糧入庫,我再興兵,伺機出戰。”
關羽聽著,用手指頭蘸了茶水就在桌上點畫日期,分析其中的可行性。
思索片刻,關羽看黑熊:“大司馬可否鏖戰到六月上旬,這樣曹軍無暇夏收。”
“六月酷暑,北方邊塞卻是涼爽宜人,我已受單於之邀請,今年六月會在單於王庭與河套諸部使者會麵,若談的好,會促使漢部歸漢,雜胡諸部並入匈奴。”
黑熊沒什麼好隱瞞的,也不怕消息走漏,河套諸部對劉備、曹操來說過於遙遠,鞭長莫及。
這時候黑熊看張遼:“到時候,還要請文遠將軍同行,一起見識見識塞外豪傑。”
“喏。”
張遼扭腰側身麵對黑熊,鄭重拱手應下。
關羽見黑熊要談判吸納河套諸部,也是暗暗感慨那十萬顆匈奴人首級的影響力驚人。
也理解了黑熊,難怪不遠數千裡,要將戰場上搜集到的匈奴人首級送到潼關骷髏巢。
數萬級與十萬級,完全是兩種威懾力。
前者你還能討價還價,後者的話,要麼投降,要麼腦袋被丟入骷髏巢。
關羽收斂情緒,端起奶茶木碗:“就依大司馬,我們各行其是。”
黑熊也端起碗,向關羽做出承諾:“我不會坐視盟好覆亡。”
關羽由單手端碗變成雙手托舉,加上張遼、楊阜舉碗,一起飲下,算是完成了這次軍事行動的盟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