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倉兵就是青州兵,現在青州兵的狀態有些不穩定,陳矯更不想觸碰這批糧食。
楊修聽了,再看賬冊,見濟陰、東平兩個郡國調度的糧食也是大司農所屬各倉,與當地的軍倉沒關係。
這次調糧之後,安置青徐黃巾軍屯種的四個郡裡,官糧不足五十萬石。
如果夏糧、秋糧征收不順利,這是會出大問題的。
想到幾種極端的例子,楊修就說:“這是一種預案,再提兩種,一種是出濟陰各郡官倉之半,所缺軍糧從梁國、沛國支取;最後一種,濟陰各郡出三分之一,梁沛魯陳出三分之一,請廣陵、下邳、彭城與淮南出三分之一。”
“三個方案,各處具體要出糧多少,耗費多少人力、舟船與運糧先後,你計算明白後送到黃閣。”
楊修說罷,見陳矯沉心思索,又補充說:“今年旱災已難以避免,淮南降雨充沛,我希望淮南與廣陵能多擔一些。”
陳矯就是廣陵人,也知道楊修的考慮沒有問題。
隻要有沒戰亂,廣陵、淮南這地方,很難餓死人。
陳矯思索片刻:“淮南軍民新附,百廢待興,若是征糧於淮南,就恐吏民驚亂。”
征收軍糧這種事情,能征發第一次,保準就能征發第二次。
就現在亂世這種情況,後續征發的額度隻會越來越多。
軍糧都開始征了,那錯役製要不要也安排上?
陳矯不見楊修回應,又說:“仆願遊說廣陵鄉黨,使為國家分憂。這淮南加派一事,不可再提。哪怕言語流傳出去,也會壞劉使君許多心血。”
“季弼所慮有理,是我心急了。”
楊修誠懇道歉,起身長拜,陳矯也起身回禮。
重新落座,陳矯總覺得楊修狀態不太對,心緒不寧。
楊修也見陳矯神態有變,就說:“那就聽從季弼之論,減去淮南。”
“是,仆這就去擬定詳細方略。”
陳矯起身端起木盤,楊修也是起身相送來到小廳門前。
楊修站在門前台階笑吟吟拱手,陳矯後退兩步才轉身離去,順著走廊走了二十幾步,拐過小門後不見。
楊修則眯眼,走下台階到走廊邊緣,抬頭看深藍深藍的天穹。
感覺呼吸的每一口氣,都在灼傷他的肺。
去年是河北大旱,今年輪到中原了。
大中午的,庭院林木處附近連像樣的飛鳥都無。
抬手抹了把臉上細密油汗,楊修搓搓手,轉身返回黃閣辦公的小廳。
廳內,他拿起其他公文閱讀,見是汝南郡守滿寵的公文。
他對滿寵可沒有一點的好處,當年楊彪企圖逼迫曹操交權,失敗後,曹操報複來的很快。
轉眼就安排西曹掾滿寵擔任許都令,隨即將楊彪下獄,交給有名的酷吏滿寵進行審核。
荀?、孔融等很多人給滿寵寫信,希望滿寵做正常的詢問,不要拷打。
滿寵我行我素對著楊彪一頓拷打,結果死活沒有問出楊彪勾結袁術的證據來。
酷刑拷打證明了楊彪的清白,這種拷打也讓曹操出了氣。
表麵上看楊彪清清白白保住了命,也贏得了硬骨頭的美名,可挨的可是實實在在的毒打。
如果那口氣散了把罪認了,要麼死在酷刑之下,那就是另一種結局。
現在這種結局,好像滿寵嚴格執法,才能保住楊彪似的。
隻有楊修這?做兒子才清楚當時有多麼的凶險,隻能說曹操低估了楊彪的硬骨頭。
而曹操寄以厚望的滿寵,又真的承受不起打死楊彪的輿論衝擊。
看著滿寵的公文,楊修的心思不由更加的強烈。
就當年的死仇,自己父子可以放下,曹操真的能一輩子不介意?
還有郭嘉的死,自己父子加起來也不如郭嘉重要。
這樣的人,就這樣死了。
曹操不點頭,郭嘉怎麼可能會主動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