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聞監國密詔之事。”
水榭涼亭內,黑熊審視這些人:“劉艾隻是奉密詔出使河洛,天子欲使我驚擾許都,為城內舉兵除賊創造機會。我百餘騎突入許都城下,苦戰突圍,始終未見城中舉事,隻能接應張繡撤歸關中。”
眾人愕然,黑熊臉上更無一點笑容,嚴肅說:“天子有心除賊,奈何城中忠貞之士行事不密,又瞻前顧後,才被曹賊後發製人。”
說著黑熊側頭去看池麵鵝群:“如果天子能算到事敗,還早早發密詔使我監國……這豈不是陷我於不義?”
說罷,黑熊眯眼去看提議‘監國’的鐘繇,鐘繇也反應過來了,麵露驚恐之色。
如果真有這麼一道監國密詔,那麼現在發生的這一切,就可以解釋為黑熊為了獲取監國大權,反手促成了天子奪權失敗。
不管鐘繇此前有沒有想到這一點,此刻鐘繇必須恍然、醒悟,懊悔與恐懼。
隨即是韋端,驚詫莫名,怪異去看鐘繇:“元常公從何知曉監國密詔?可是許都流亡之人傳播告知的?”
“有所聽聞,雖無確鑿證據,但思索前後,以天子之明睿,理應如此。”
鐘繇收斂神情,解釋說:“今社稷無主,縱無事前監國密詔,以大司馬功勳,合該監國。”
韋端聽了緩緩點頭,對黑熊說:“君上,正所謂事急從權。以監國之權,足以寬宥夏侯元讓,唾手可得河洛三萬之眾。如此關東大地,是進是守皆由君上心意。”
崔州平本想開口,總覺得氣氛不合適,他閉嘴不言。
西曹傅乾此刻也垂眉不語,不參與討論監國一事。
東曹司馬芝聽了,抬頭對黑熊說:“君上,不管是監國或以大司馬幕府名義,如今不可坐視夏侯?反戈。以臣來看,就算不掌握河洛之地,也不能交由他人。最壞,也要讓夏侯?單獨據有河洛。”
長安在己方手裡,雒陽控製在夏侯?手裡。
未來各方聯合推選新皇帝,僅僅擁有傳國玉璽是不夠的。
控製住東都西京,未來任何一個新天子都是瘸腿的天子。
司馬芝見沒人反駁,就繼續說:“還請君上遣使河洛。”
雖然己方搶走了夏侯?的夏糧,但夏侯?還有數量更充實的秋糧。
秋糧在手,足夠夏侯?熬過這個冬天。
這下鐘繇、韋端也不再提議什麼監國。
黑熊見沒人再開口,就說:“這就對了,不能急,我們是最不該著急的人。等我從河套返回,各方使者齊聚後再一起討論。這種社稷大事,我單獨說了不算;可我不開口,他們說了也不算。”
崔州平拱手:“君上明睿。”
鐘繇幾個人再不甘心,此刻也隻能拱手稱讚。
如監國這個權位,黑熊這裡不宣稱,各方誰又敢宣稱?
黑熊目光落在司馬芝臉上:“子華推舉一人出使河洛,如果夏侯?願意據守雒陽,我可以將武猛都尉印授給他。”
司馬芝略思索:“君上這是要爭河內?”
武猛都尉是河內騎士營的長官,是黑熊從呂常那裡沒收的戰利品,最有名的武猛都尉是丁原。
之前與河北兩分河內,隻是河內東西狹長,西部又在太行山腳下,地形破碎。
而南邊又是夏侯?,所以黑熊就沒有派人過去經營河內西部;河內東部自曹操勢力退出後,袁尚也沒有著重經營。
河內從百姓到官吏都是空虛,基本上各縣自治。
黑熊這裡連表麵的縣令長都沒有委派,純粹就是不想分心。
打完匈奴之後,黑熊越來越喜歡打殲滅戰。
對於爭奪一縣一鄉一城的拉鋸戰已經不感興趣,又不缺河內那點賦稅人力。
“不是我要爭河內,我把機會給夏侯?,看他如何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