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孫賁、徐琨檢閱鄱陽湖邊駐屯的戰艦、水軍。
兩人站在一座三牙戰艦的指揮雀室木台上,展望各處。
今日陰天,東南風強勁,周圍新換的白旗白幟招展。
他們兩人的素白披風也高高揚起,身心涼爽。
早就製定好了進攻江夏的策略,隻是為了在外交上反製曹操,孫權一直約束著前線。
這一仗不僅要樹立孫權的威望,也要樹立護軍周瑜的威望。
所以前線周瑜手裡掌握著開戰大權,周瑜也配合孫權,在等待更好的開戰時機。
隻要持續等待,那孫權外交上不說占曹操便宜,多少也能拉近彼此地位。
附庸與從屬、臣屬是不一樣,孫權更想要的是一種合作、競爭的地位。
如果曹操獨大,也不是孫權樂於看到的局麵。
有孫堅、孫策這樣的榜樣在前激勵著,孫權又覺得自己最為年輕,耗也能耗死曹操。
所以拖住曹操,拖死曹操,那他的機會不就來了?
這種心態下,江東軍枕戈待旦,尋覓著更好戰績。
結果等來了許都事變,江東軍內部嘩然。
現在還沒有陷入戰爭泥沼,江東軍又早早完成了戰爭準備,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江東軍如果調頭北伐曹操,能攻敵不備出奇製勝!
孫賁環顧四方,說道:“劉馥出身沛國,我聽聞許多叛軍吏士倒戈向南,投奔劉馥。我軍北伐,若不能一戰破合肥,勢必延誤戰機。”
都是參加過討董的人,雖然那時候他們還很年輕。
徐琨也是眺望左右:“你的意思是說我軍行動遲緩,那曹操會有意放縱鄉黨脫逃,使投奔劉馥麾下,以阻遏我軍北上?”
孫賁點頭,瞥一眼徐琨:“如今為難的在於我軍,仲謀不會放任你我為先鋒,更不會讓程普、黃蓋、宋謙等人為先鋒。他要等周瑜,周瑜從巴丘撤到洞浦、濡須口,雖是順流,但也逆風,大約需要七日。”
七天時間,足夠淮南充實合肥防線。
至於北伐直搗許都……孫賁、徐琨就沒想過,乘亂拿下兩淮、廣陵,占據淮水之利,自能觀望中原之變,然後伺機而動,會掌握接下來的戰略主動權。
所以必須要攻下合肥、壽春,打通江淮通道;這裡打通以後,那廣陵的中瀆水航道就通暢了,江東物資可以走中瀆水,持續運往前線。
合肥、壽春、下邳、彭城,這四座城池依次拿下,每拿下一個區域,都意味著接下來江東軍擁有更寬闊的戰略餘地。
這次北伐,最次也要拿下合肥,不然真的無法向軍中吏士交待,也很難壓住江東大姓。
隻是孫賁、徐琨都感覺有些不太妙,因為這是一場無法合理安排軍隊的戰爭。
江東軍內善戰的宿將們,隻能淪為配角。
主角隻能有兩個,是周瑜與孫權。
如果需要周瑜留在巴丘預防荊州軍的偷襲,那麼主角隻能是孫權一個人,周瑜的戲份要分給孫權的親近新人,如呂蒙、魯肅、淩統、周泰等人。
如果劉馥隻擅長治民,又無法合理利用投奔來的梁沛寒門武人,那自然還有摧枯拉朽橫掃徐淮的可能性。
可萬一呢?
萬一孫權帶著親信集群被徐淮、梁沛人打崩了呢?
要知道,投奔劉馥的人,以及劉馥,都能算是黑熊的鄉黨,這群人也是曹軍的嫡係。
現在能從政治上洗白這群人的,也隻有黑熊。
所以這些人一定會擁有頑強的抵抗意誌,哪怕據城堅守,強攻合肥也要折損許多兵力。
強攻時,是派孫策舊部宿將老兵去打,還是派呂蒙等新銳去打?
攻下合肥後,功勞怎麼算?
然後壽春又該怎麼打?
江東軍的將校很熟悉壽春的地形,對於進攻壽春,他們普遍缺乏強攻破城的信心。
孫賁有一番心裡話準備與徐琨交個底,比起孫權,他更信任徐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