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江東之困(1 / 2)

鵝的三國 中更 9056 字 3個月前

陽翟之屠影響驚人,很快也傳到了孫權這裡。

孫權已抵達北岸,因進入盛夏的原因,東南大風不時發生。

台風活動是無法預測的,長江口泥沙淤積造就的平原遠不能與後世相比。

以至於步入六月以來,江東軍大規模軍事活動受到台風影響。

大風可不認你是不是孫權,孫權抵達北岸時,隨行戰艦、運船就進入水寨港口,下錨固定。

隻要起風,這六七月之間,江淮之人沒人敢疏忽大意。

哪怕戰時緊迫,也要再三衡量得失。

戰爭失利不會讓你全軍覆沒,大風可以。

水寨,孫權站在窗口眺望東南方向,那裡黑雲漸漸擴大,遮天蔽日。

沉吟良久,孫權問左右:“曹賊凶暴,中原難道就無忠貞之士,發難於曹賊睡榻側旁,行呂布誅董卓之事?再不濟,也該郡縣各舉義兵,同討國賊才是。”

魯肅開口:“將軍之言有理,奈何昔年呂溫侯入兗州,曹賊能以東阿三縣反敗為勝。今曹賊勢力更為雄厚,若是劉玄德敗績,今日舉兵者,來日難逃曹賊屠戮。”

曹操昔年反敗為勝的戰績鎮壓著周圍郡縣,讓郡縣之間不敢輕易背離。

陽翟之屠就是明證,曹操不吝殺戮,依舊有殺戮的能力。

而許都周圍郡縣的沉默,讓錯役製下的士戶們,也隻能繼續配合朝廷、曹操的調度。

孫權聽著陷入沉默,殺人肯定具有最直接的威懾力。

孫策時期的問題不是殺的多了,反而是殺少了,沒能斬草除根,才讓對方殘餘勢力完成了極限反撲。

看一看曹操,憑著這麼多年的殺戮積威,哪怕犯下弑君暴行,周圍郡縣依舊裝聾作啞,不敢去質疑朝廷、曹操散布的謠言。

還有董卓,前後董卓這裡弄死了那麼多人;再到後來的李?郭汜,這都說明當你能高效殺人時,那大多數人都會明哲保身,選擇裝聾作啞。

關中的黑熊又是一個明證,戰場上搜刮的各類首級壘砌的骷髏巢,誇示功勳之外,如今也成了鎮壓內外一切反抗者的重要砝碼。

如果孫策時期有餘力斬草除根,能將江東大姓、豪強‘誅三族’,或者強製遷徙到一個地方生活,又或者如黑熊那樣強征對方的莊園、資產改組為百戶所。

那麼現在的江東軍,必然會是另一種氣象。

這次是天子暴亡,江東大姓也是憤怒,才積極出錢出力配合出兵。

否則北伐怎麼可能這麼快?

畢竟周瑜、程普所督的主力還在巴丘、廬江,正往下遊撤兵。

這幾年以來,江東軍各部的日常生活越發的離不開舟船。

發展到現在,江東軍內部已經不存在什麼專業的騎兵或步兵,都是清一色的水軍,或者水軍陸戰部隊。

調兵之際,輜重、器械隨船而走,調兵效率是極快的。

但結果也是明顯的,那就是已經有些不適應北方、中原的傳統陸戰。

最為明顯的就是隨軍牲畜、車輛嚴重不足,離開舟船提供的居所、補給後,軍隊陸地活動範圍狹小。

隻是絕大多數人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因為荊州兵也是類似的情況。

荊州兵是此前的主要對手,彼此裝備器械、戰術沒有代差的情況下,江東軍也就沒有了改進的壓力。

結果就是到了今日,就北伐一事,內部就分為幾派。

兩淮士人主張攻下合肥、壽春後,依托淮水,重新訓練軍隊,補充車輛之類的器械工具,然後再伺機而動。

徐州士人內部卻分裂了,部分士人主張攻下合肥、壽春後進攻下邳,奪取彭城。

以彭城作為未來北麵的重要據點,隻要彭城在手,那北軍就無法通過泗水進入淮水,掐死了北軍的運輸補給線。

而彭城以東的東海、琅琊與吳越又有傳統的海路運輸線,利於江東物資、人力向北輸運。

另一股徐州士人在張昭的領導下,態度格外的激進,他們主張攻陷壽春後,直接逆淮水、穎水而上,直撲許都!

張昭態度前後反差劇烈,這自然不是支持孫權去爭奪朝廷控製權,隻是單純的想要為天子複仇罷了。

不管哪一派的影響力強勁,這一切都有一個基礎,那就是必須攻陷壽春,據有淮水之利後,才能施展。

隻是合肥,擋在了麵前。

孫權幾人商議之際,就見周泰引著一名信使入見:“將軍,左將軍信使至此。”

孫權看了幾眼這個因趕路快要脫水的人,周泰展臂介紹:“這位就是我主討虜將軍。”

“外臣見過討虜將軍。”

信使這才將隨身攜帶的密封竹筒遞給周泰,周泰當場啟封確認無誤後,轉交到孫權手裡。

孫權取出來一卷帛書,是劉備的勸解停戰書。

孫權雙手捧著耐心閱讀,如他所料,劉備站在討伐國賊的大義基礎之上,先是講述了討董失敗的原因就在於群雄內爭,力量內耗無法合攏歸一;如果現在孫權不聽勸解執意要進攻淮南,那就是背反同盟,裡通國賊。

越看,孫權的耐心消磨的越快。

他預測到了劉備的勸解,但沒想到劉備語氣、態度會這麼的強烈。

言語之間,對他缺乏足夠的尊重,對十餘萬江東軍缺乏必要的尊重。

孫權麵露不屑,將帛書揉成一團拋給魯肅:“子敬看看,劉備尚且不是盟主,就這樣指手畫腳;等他成了盟主,豈不是又一?袁紹?”

魯肅捧著帛書閱讀,看完後將帛書轉給其他人閱讀,就說:“將軍,劉玄德所言亦有道理。”

“道理?這老兵卒能有什麼道理!”

孫權氣憤,恨不得抓起碗碟直接砸到劉備臉上。

魯肅正色回答:“劉玄德的道理,在於彼居上遊,我為下遊。將軍若不做回應和解釋,想來荊州兵自會有所舉動,令我首尾難顧。”

“是啊,我受製於人,難以儘展拳腳。”

孫權感慨一聲,就問:“當值令史何人?”

魯肅扭頭去看,一名屬吏上前回答:“回將軍,當值的是東曹令史陸議。”

周歲剛滿二十三的陸議也是年初時才入仕,他身形壯碩,儼然一個略矮三四寸的趙雲。

陸議這時候上前,拱手:“將軍,職下在。”

“替我手書一封,回告劉玄德,就說我取淮南是為討伐國賊,並無他意。那揚州刺史劉馥乃曹賊鄉黨,又是曹賊所委任,不可輕信。”

“喏。”

陸議聽完孫權的要求,當即拱手長拜,轉身回到桌案前捉筆草擬書文。

很快書文成型,送到了孫權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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