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阜說著低頭:“以臣來看,河北多慷慨壯誌之士,若是認同新天子,其中不乏主動犧牲之人。”
“是啊,揭發此事並沒有明顯的好處。可我擔心袁尚缺乏防備,被他們所算,導致冀州落入劉馥手中。”
黑熊說著又搖搖頭推翻剛才的推論:“大姓貪鄙,豈會放棄現在的地位?若無袁氏庇護偏袒,冀州大姓如何能壯大到如今的地步?他們舍不得如今的家業,也不會舍棄袁氏。”
楊阜聽著疑惑:“既然是這樣,那他們又何苦內通我軍?”
“留一條後路罷了。”
黑熊說著用指頭點了點自己腦袋:“他們猜不到我的想法,我也很難猜到他們的想法。不過此一時彼一時,劉馥自立為帝,各方爭相依附,假皇帝也就成了真皇帝,這對我很不利。”
楊阜立刻就問:“既然如此,那劉馥之子該如何?”
“好好養著吧,不缺他吃的那點米。也不能白養,你去安排,讓他去放牛、耕地,自食其力。”
“那將此人引入河西?”
“你看著安排,這人是生是死,又或者逃亡,都不是什麼大事。”
黑熊說著笑了笑,劉馥如果稱帝,去殺人家的獨子,也沒什麼本質意義。
你就是把劉馥氣死,對方能推劉馥,自然也能推劉表、劉備或其他人稱帝。
隻要第一次完成大聯合,就能形成第二次大聯合。
所以黑熊是真的不在乎劉馥之子的命運,哪怕逃亡回去成為新天子,黑熊也不在乎。
天子的位格就在那裡,沒了劉協、劉馥,也會有其他姓劉的,或非姓劉的人補充上去。
也就是劉協死的太過於壯烈,以及曹操這裡黑的洗不乾淨。
否則劉協駕崩一個月內,早就推選出了新的天子人選。
劉馥的清白、隆高名望恰好能彌補曹操那裡的烏黑,雙方合流長遠來看幾乎是一種必然。
楊阜沒想到黑熊這麼輕率,要知道劉馥稱帝後,他的獨子意義非凡。
輕易交給他處置,更坦言不在乎這個未來太子是否逃亡……楊阜心情很複雜。
又觀察黑熊神態,就低聲安慰:“君上,如今來看,淮南稱臣之舉,就是意在援引君上威風,以安其國,也能威懾江東軍各部。如今其勢已成,自然生出狂悖之心。”
“不去管他,江淮本就非我所有,我們在那裡更沒有投入一錢一米。再說了,劉馥稱帝目前隻是孫權一人言語,就算不稱帝,我也無力分心經營兩淮。我與劉馥之間兩不相欠,不必計較這些無用之事。”
黑熊指著桌上堆積的文案:“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關起門,經營好河西。河西穩固,每年能獲取牛馬不下五十萬頭。這麼大的收益,對關隴恢複裨益極大。”
“是,臣明白。”
楊阜鄭重行禮,努力想要自己收心,可實在太難了。
淮南劉馥稱帝,越想就越虧,恨不得己方自家大司馬率先稱帝。
但也清楚,稱帝不是越早稱帝就能取得各方擁護、認同的。
這拚的還是利益立場,己方走的是另一條路,是要撥亂反正,恢複秦漢傳統。
所以早早稱帝,得不到什麼認同,隻會遭受圍剿。
秦漢傳統雖然會妨礙、損害關隴大姓、豪強的利益,但事業前景帶來的綜合收益卻是極高的,遠比現在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