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後,甄宓不想外出走動。
黑熊下樓在台閣大廳來見幕府重臣,長史崔州平領班而入,手裡抓著兩卷竹簡。
經過一個春夏的經營發展,關中各地漸漸充實了桑田。
桑田種植後,桑樹都是要定期割除栽新,桑田裡的桑苗不需要多麼高大,方便采摘時伸手一把捋掉葉子即可。
隻有到了那個時候,桑田才會出現大量砍伐的樹條,進而產生源源不絕的桑樹皮。
還有麻,這個生長迅猛,主要采收的又是麻的皮,所以不需要等麻田果實成熟。
春季種植的麻田已經收割,秋季的麻還在生長。
大概明年春夏之際,才能收獲第一批紙張。
黑熊不疾不徐,等眾人落座後才說:“我能安心征伐西垂,皆賴諸公安撫關中,能使我心無旁騖。”
“君上英明神武吏士效死,臣等豈敢居功?”
崔州平應一句,將手裡兩卷竹簡往前推了推:“今淮南王違背諾言,吏士無不憤慨,君上不可不懲。”
一名親兵上前將竹簡拾起,遞送到黑熊手中。
崔州平這時候與孔融互看一眼,終於確認主簿楊阜與黃閣書吏們都在河西,沒有同行而來。
以至於黑熊身邊又充滿了一批軍中選拔上來的親兵、武人。
黑熊翻閱第一道竹簡,內容是崔州平對荊州事務的推論。
崔州平認為推動長沙劉氏立國並不能收獲可靠的藩屬,立國後,長沙劉氏與荊南士人迅速融合,立足穩定後,自會像淮南劉馥那樣舍棄關中的關係,去謀求自身的利益。
原因很簡單,距離關中太過於遙遠,讓這些新立的藩國君臣生出了僥幸之心。
崔州平應對辦法也簡單,吸取淮南劉馥的教訓,這次要命令長沙劉氏以及荊南大姓派遣子弟到長安求學,以擔任人質。
這樣未來即便長沙國帶著荊南自立,依靠部分人質,也能分化離間,為攻伐長沙國打下基礎。
黑熊閱讀後,將竹簡放在一邊,就問:“長沙使者桓階何在?”
“就在甘泉山外館舍等候。”
“遣人去傳。”
黑熊說完又拿起另一卷竹簡閱讀,這是一封比較隱秘的內容,崔州平主導策反了部分河北士人,他希望今年冬季能聲西擊東。
裹挾鮮卑,在張燕、鮮於輔配合下三麵夾擊河北,爭取直撲鄴城。
鄴城是河北統治的核心,隻要儘快突進,包圍鄴城後,袁氏就很難調動河北的力量。
圍死袁氏,又或者讓袁氏有條件投降,那麼河北傳檄可定。
這種情況下,豈不是稱帝已成定論?
黑熊將這個閱讀後,隻覺得這些人拿自己的基業去賭他們的利益,實在是有些不當人。
河北就在那裡,又不會跑。
狼吞虎咽囫圇吞下,對自己是沒有一點好處。
戰場上殺敵人永遠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從內部找敵人則困難的多。
如崔州平這樣的行為,黑熊是真的不喜歡。
贏了、操作成功,一切都是崔州平謀劃之功,也會成為河北士人的領袖,成為內部真正的大佬。
吞下河北,黑熊感覺崔州平獲得的好處比自己還要多。
反正自己一天吃喝用度就這麼些,又有那麼多公務要處理。
論?人享受,占據關隴與全據北方沒有什麼區彆。
比起之前,未來的他已經牛肉自由,打下再大的疆域,個人吃喝享受已經到頭了。
崔州平心中惴惴不安,不是擔心遭受黑熊的懲處,而是這個計劃影響太大,對他個人來說有巨大的利益得失。
雖說沒有得到過也談不上什麼失去,可機會已經擺在麵前,伸手就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