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山直道西部的一處山穀,這裡也在營造土堡。
馬騰出錢雇傭人手,前線馬超也將體弱的奴隸千餘人送來。
三千多人開采沙土,調配三合土,就在前漢宮室遺址上重新板築牆壘。
地麵都是當年夯實、鋪料硬化過的,現在要做的就是重新開掘、鋪埋排水暗渠,並建造地上建築。
入夜前夕,黑熊驅車抵達這裡。
一座早先挖好的土窯洞前,隨著黑熊到來,點燃了備用的營火。
馬芸迎黑熊入窯洞,她對窯洞也不算陌生。
童年時生活顛沛流離,也吃了許多苦。
窯洞內燭火明亮,簡單用餐後,當即做起了正事。
將她伺候的高興,前線馬騰、馬超才能安心、賣命做事。
相互伺候,雙向奔赴。
簡單洗漱後,躺在溫熱火炕上,黑熊將要閉眼入睡時,就聽馬芸說:“昨日上黨郡守崔琰派人遊說妾身二哥,二哥耐不住請托,就將禮單送到了妾身這裡。”
“崔琰想乾什麼?”
“妾身不知,隻是送來了禮單,也沒說什麼來意。”
馬芸急忙補充說:“妾身已將禮單退回,但看使者言語,似乎是想請托妾身為崔琰美言一二。”
“你做得對,崔琰闖了滅族大禍。”
黑熊說著忍不住露出笑容:“他們進退失據,誤以為我會生出吞並河北的心思。預判錯誤,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眼前仿佛騎虎。他們敢從老虎背上下來,老虎一定會吃了他們。”
馬芸眼睛一轉:“夫君是說他們謀反?”
“不一定是想反,可這種事情開了頭,就停不下了。”
黑熊也是感到有些棘手,看不懂河北人的操作。
“總之人與人之間最可貴的是互信,袁尚本就酷烈嗜殺,如果袁尚知曉,勢必舉起屠刀;最可怕的是袁尚知情,卻故作不知情。”
黑熊望著黑漆漆的窯洞頂上,窯洞最大的優點就是極端的寂靜,在這裡甚至聽不到夜空細微的風聲。
他心緒格外寧靜:“崔琰這些人不知道袁尚是否知情,也不敢賭。”
說著他一骨碌翻身而起,雙目在微光環境下炯炯有神,自言自語:“似乎劉備要吃個現成的大肥肉。”
馬芸也坐起來,見黑熊沉思神情專注,就抬手另扯開一條蠶絲被披在黑熊肩上。
黑熊捋清思緒,抬手捏了捏馬芸臉頰:“其實給誰都一樣,隻是要跟他說明白。”
“夫君是說崔琰會叛逃依附玄德公?”
“嗯,河北人本就有傲氣,見我這樣不理睬他們,他們勢必惱羞成怒。”
黑熊重新躺下,語氣淡漠仿佛事不關己,又好像講述牧場的出租:“我要看劉備怎麼選。”
馬芸緊張,雙手抓著黑熊手臂下意識用勁:“他不會想襲取河北吧?妾身聽聞河北富饒,劉玄德又是當世英雄,得河北數十萬兵馬,豈不是如似當年之光武?”
“這要看他怎麼選,還要看河北人怎麼選。”
黑熊不疾不徐:“河北人如果真的要背棄袁氏,那麼就要表明立場,是要擁立新帝,還是順從淮南。如果是擁立新帝,平原王一係就有合適的人選,比淮南王劉馥更為正統。”
可如果是擁護淮南劉馥,那曹操屠殺河北兵的血仇算什麼?
如果擁護劉馥,勢必與曹操同處一個陣營,劉備會怎麼看?
所以河北人想要與劉備合作,那就兩個出路,要麼擁護劉備稱王、稱帝;要麼擁立平原王一係的宗室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