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山,甄宓的木樓下。
幕府三巨頭坐在涼棚下乾瞪眼,孔融事不關己隻是單純圍坐在營火前,坐在上風口攤手烤火。
司馬張定板著臉,長史崔州平不死心,又催促說:“曹操天下梟雄,他傾儘大軍來攻,豈可小覷?如今事急,當儘起三輔大軍,也要向平難中郎將、河北大將軍請援,使夾擊河洛,襲曹操之後。”
張定扭頭去看其他方向:“君上不在,我等不能調兵!外交大事,沒有君上授意,誰又能做主?”
“君上不在,可主母在此,何謂無主?”
崔州平瞪著眼睛,一臉正義,呼喝:“如今隻調京兆東六縣、馮翊東七縣、河東南七縣前後不及一萬兵馬,合弘農之兵也不過兩萬,如何能抵曹操十萬之師?一旦敵軍突破潼關,我等有何麵目去見君上!”
張定回頭也瞪著崔州平:“君上臨行已有調令秘授給夫人,東麵禦敵之事都已委給甘興霸將軍,長史公難道不相信君上的決斷?”
“可曹操有十萬大軍,皆虎狼之師!”
崔州平憤恨盯著張定:“函穀新關徒有其表,又落在敵軍手中,興霸將軍駐屯澠池小城如何能抵禦!我關中大好基業,難道要被曹軍付之一炬?”
“君上已有安排,夫人也不會插手軍事、外事,希望長史公不要讓夫人為難!”
張定也挺直腰背,怒視崔州平,同樣氣喘籲籲,扯著嗓子吼叫。
崔州平見壓不住張定,就扭頭看孔融:“文舉公,此社稷存亡之事也,關係關中百萬軍民安危,文舉公何不仗義而言?”
孔融見一些掾屬也眼巴巴望著自己,麵有期盼之色。
皺眉想了想,孔融就說:“論用兵,天下無人能及君上。這用兵啊,首在知己知彼,以我來看,興霸將軍必有世人所不知的殊異才能,故而能得君上器重,委以門戶重任。”
崔州平氣笑了,抬手啪的一聲拍在自己額頭,急的跳腳:“文舉公!某久在荊州,豈能不知甘興霸何種人也?此人素來驕橫不乏,又無大戰經曆,如何能抵禦曹操?”
感覺往孔融臉上噴口水有些不禮貌,崔州平後退半步盤坐,努力用沉穩語氣說:“以我來看,甘興霸已然技窮。世上哪有大將親往劫營的?他若有失,局麵敗壞,如何向君上交待?”
“今雖僥幸小勝一場,他更謊報軍情,哪有千人劫營千人同歸之事?如此狂妄虛報軍情,欺我等不知兵,還是以為我等昏聵?”
崔州平又控製不住情緒,他是真的看不上甘寧,甘寧的捷報更是疑點重重,經不起推敲。
許多有生活經曆的掾屬也是讚同不已,他們是真的看不上甘寧。
哪怕戰報裡報個折損三成,大家勉強還能接受。
竟然報了個一人未損,誰能信?
這不是前線損失多少的問題,是甘寧的態度有問題!
留守主簿諸葛瑾坐在下首不言語,努力讓自己存在感消失。
偏偏這個時候崔州平轉身來看他:“諸葛主簿,還請通報主母,請主母出麵決斷此事。”
諸葛瑾不想攪合這種事情,可也擔心甘寧那裡出問題,就說:“長史公,弘農即便有失,馮翊、京兆東十三縣軍兵、義兵亦有萬餘人駐屯潼關。以曹軍之速,等他們來時,我們也能核實澠池戰報虛實。到時候再做決定也不遲,還是不要讓夫人為難。”
諸葛瑾說完就看向留守的黃閣屬吏們:“天色已晚不宜叨擾夫人,散了吧。”
不管麵麵相覷的屬吏,諸葛瑾自己起身要走,見崔州平探手來抓他衣領,諸葛瑾轉身翻滾兩圈躲開,起身快步就準備走。
崔州平又去看西曹司馬芝:“子華備受君上信賴,主管幕府內務,何不進言主母?”
司馬芝抬眉看崔州平:“我讚同張司馬的意見,論用兵選將,當世無人能及君上。君上既然將東麵之事托付給興霸將軍,我等靜候佳音即可。”
崔州平質問:“可萬一形勢有變,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