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黑熊隻是攤派給了益州五千動員的名額,哪怕這五千人全軍覆沒,也不會影響漢中的穩固。
張魯烤著腳底板,低頭看著籍冊。
如果黑熊繼續攤派,他一個月內能動員三萬曆戰大軍,能將兩萬人投入到巴西戰場。
但道路限製下,後續補給困難,這兩萬人無法持久作戰,軍糧告急時必須後撤。
反正巴西的東州兵早已經喪膽,不敢追擊。
雞鳴聲彼此呼應,張魯於是囑咐妻子:“早餐清淡一些,今日我要見各治祭酒。”
“是。”
妻子欠身施禮,挪步拉開門閂引著門口的侍女走了。
又有腳步聲傳來,門外當值的衛士詢問:“師君,楊祭酒求見。”
“請。”
張魯收了腿腳站起,雙腳踩在冰冷皮履上很不適應,將兩卷竹簡收好,拿到桌案側旁的架子上放好。
楊鬆進來,頭上板冠略歪斜,手裡舉著一封急遞:“師君,大司馬發來捷報。”
張魯不以為然,隻當是擊敗了蜀軍斥候、小股部隊,可他聞到了若有若無的血腥氣,頓時警覺:“是何捷報?”
“昨日午間,大司馬派太史文恭督率五百精銳南渡白水,強襲破葭萌關,守將襲肅為太史進陣斬,傳首於此。”
楊鬆說話時牙齒打顫,神情驚怖。
那可是葭萌關,拿下葭萌關,就等於白水關龐大駐軍被隔斷!
哪怕現在什麼都不做,也能耗死白水關萬餘常備駐軍。
也是黑熊進入漢中的行動過於迅捷、果斷,益州方麵反應不及,否則白水關駐軍規模能有兩萬多。
曆次漢中用兵時,白水關駐軍都能膨脹到兩萬多,會做出威脅、進擊陽平關的姿態,以牽製漢中兵力,為巴西方麵分攤壓力。
葭萌關的失陷,幾乎意味著劉璋的敗亡已經走了一半。
而另一半,就是綿竹。
攻陷綿竹,取得蜀地平原的北端據點,以現在蜀軍、東州兵的狀態來說,不見得敢野戰截擊,更不可能合兵反攻綿竹。
張魯也是愣在原地:“襲肅被殺?”
“是,仆已檢閱首級,是襲肅本人無誤。”
楊鬆將拆開的捷報又往張魯麵前遞了遞,張魯這才木然接住,轉身側對著燈燭,低頭閱讀金簡書法所寫的帛書捷報。
幾眼看完,張魯對楊鬆示意,斜眼去看門口。
楊鬆也轉身看門口:“帶進來。”
門口一名張魯的衛士端著木盤進來,楊鬆抬手摘了木盤上的布巾,露出一顆清洗、石灰除濕後的潔淨首級。
張魯一眼就認出來襲肅,能鎮守葭萌關,襲肅自然是劉璋的心腹將領。
看到襲肅的麵容栩栩如生,張魯反而慶幸不已。
一時之間,他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何止是他,楊鬆也是頗為無語。
片刻後,張魯才定神,說:“傳首城中各處,午後通傳各城。”
“喏。”
楊鬆應下,又想提議什麼,又感覺有些多餘。
隻是望著張魯,張魯也有類似的感覺,隻是對楊鬆點點頭。
楊鬆識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