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因龐羲擅自招募巴人擴充部曲一事已引發猜忌,下麵的縣令長遵從成都方麵的授意,拒絕執行龐羲的募兵命令。
若不是張魯始終保持著攻勢,龐羲又有養寇自重的嫌疑,否則龐羲早就被弄下來了。
之前益州大吏趙韙強行扶持劉璋繼位,後來趙韙謀反失敗被部眾所殺……這件事情怎麼說呢,也就普通吏民相信這種說法。
在張鬆、龐羲這個層次來看,看到的則是劉璋的殺伐果斷與翻臉無情。
這種情況下,龐羲怎麼可能會沒有危機感?
吳匡、龐羲都有可能引狼入室,張鬆感到壓力極大。
這麼大、又肥美無比的益州,如果讓外州人給賣了……他如何心甘?
他可是梁王國的相國,這是極大、沉重的包袱。
搞不好會壓死他,還會連累家族。
思考再三,張鬆立刻找來兄長張肅,兄弟兩個在書房密議。
隨即,張鬆又召見相府內的掾屬王甫、黃權等人,開口就問:“城中流言滋生,皆雲大司馬襲破葭萌關,諸君以為此言是真是假?”
在座諸人神情嚴肅,無風不起浪,現在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際。
就見王累站起來板著臉嚴詞說:“此妄言也!葭萌關有白水為屏障,大司馬猝然而來,周邊舟船早已收繳,他如何能渡白水?仆以為綿竹守將吳匡生變,當速發大軍急赴綿竹,吳匡若無變故,也要奪其兵權,使我州人守綿竹。如若生變,其眾軍心不穩,正好一舉攻破!”
張鬆扭頭去看位階相對較低的彭?,彭?立刻也站起來說:“那何人為將?更該督率哪支兵馬?若是調動東州兵,恐怕災禍就在眼前。若是調度州兵,白日調兵,入夜就會生變,我等將淪為階下囚,任人宰割。”
成都附近的東州兵歸屬於劉瑁,自趙韙死後,劉瑁就很少接觸本部兵馬,所部東州兵隻是圍繞成都執行軍屯,不參與成都的衛戍。
這兩年,劉瑁、所部東州兵難道就沒有怨言?
王累氣鼓鼓瞪著彭?,彭?心平氣和看著王累。
對於梁王,定下君臣名分後,王累會效忠,但有的人則不以為然,更多的人則是趨利避害,因時而動。
廳堂內靜悄悄的,這時候黃權站起來說:“相國,不妨遣使邀請王府君。”
幾個人目光落在王甫身上,王甫的堂兄王商是現在的蜀郡郡守,當初與趙韙一起強行扶持劉璋繼位的二號人物。
張鬆就說:“此事還要勞煩國山。”
王甫起身拱手:“是,某這就去見,谘詢此事。”
相府裡的這些人徒有影響力,想要調兵,要麼動員鄉黨、仆僮,再要麼通過姻親、門生故吏關係非法調兵,這樣調動的也是小規模軍隊,難以撬動大勢。
起碼,城內的駐軍不是他們能輕易調動的。
但郡守王商可以調動郡兵,郡兵規模雖然被壓製,但依舊是一支專屬的軍隊。
王累見這些人企圖單乾,也隻能氣呼呼坐下。
他與王甫都是廣漢郡人,隻是不同縣。
如果因他告密,導致王甫這些人倒黴,他也逃不掉。
他可以效忠殉死,卻不能妨礙鄉黨的抉擇。
壞了鄉黨的謀劃,這一茬鄉黨就算覆滅,且不說複仇,總之他這一家子會被鄉黨摒棄,拒絕走動,徹底孤立。
結果王商那裡還沒給出肯定回答,劉璋突然調動城內駐軍,趕在天黑時率軍向南,棄城而走。
成都大門敞開,一支支緊急動員的東州兵舉著火把開始入城,接管各處倉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