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身處兩河之間,濕氣纏繞,但奔流城的城堡內部似乎並不潮濕,乾燥的異常。提利昂走在城堡的長廊裡,望著不遠處種植著花草的城堡庭院,自己痛恨的凱特琳夫人正站在那裡,在她旁邊的看年紀和相貌應該是徒利家族的繼承人,艾德慕·徒利。
看著眼前許久未見的弟弟,凱特琳不禁伸手輕輕想摸他那紅棕色的頭發。艾德慕卻不自然地退卻一步,“這不是小時候了,姐姐。”他朝提利昂被押送的方向瞥一眼,對凱特琳說。
凱特琳聞言微笑,弟弟艾德慕在父親病重之後一直主持著奔流城的大小事務,河間地貴族上訪奔流城時也都是由艾德慕親自接見,施行賓客禮儀。這些年艾德慕雖然無法震懾底下的一些老牌貴族,但至少奔流城及其周圍領地倒是被管理的井井有條。
她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弟弟,雖說身材不算高大,隻能算作是中等,但他特意蓄起了胡子,看起來倒是頗有奔流城公爵和三叉戟河總督的樣子。
“把這侏儒帶過來,不怕泰溫找麻煩嗎?”艾德慕憂心忡忡地問,他看到姐姐逮捕這個“小惡魔”來到奔流城的時候都驚呆了。
凱特琳卻堅定地搖搖頭,“誰找麻煩都不行,艾德慕。”她換上了長姐的麵孔,這個麵孔裡蘊含了許多特質,有著徒利家族的責任,有著史塔克家族的執念,她在臨冬城待了太久。“我們的家族箴言是什麼,弟弟,我想不用提醒你吧。”
艾德慕聽到長姐以這種嚴肅的態度詢問自己,臉上露出了頗為幼稚的尷尬之色。他在庭院中踱步,身上長劍晃來晃去,但他最後還是止住步,對凱特琳說:“家族,責任,榮耀。”
“是的,”凱特琳沉靜地說,“提利昂想要謀害我的兒子,你的外甥,布蘭·史塔克。”
艾德慕驚訝的神情寫滿臉上。
凱特琳將她在臨冬城所探尋的信息,以及到達君臨後的一係列見聞告訴了艾德慕,艾德慕臉色開始十分複雜,後來隻剩下滿臉的怒色,臉漲通紅。
艾德慕最後和凱特琳確認,“提利昂謀害我的外甥就算了,為何艾林家的也要參與?”他通紅的臉沒有一絲緩解,像是在做決定前的最後一個谘詢。
凱特琳沒有作隱瞞,她輕輕在艾德慕耳邊說了什麼。
“萊莎?萊莎被囚禁了?”艾德慕震驚地望著凱特琳,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姐姐和外甥都遭到了鷹巢城的毒手。他沒有進一步想二者之間到底有何種聯係,但艾林家似乎與蘭尼斯特家已經有了某種不為人知的聯盟關係。
凱特琳按住艾德慕的手,“記住徒利家族的箴言,艾德慕,你是個大人了,父親臥病在床,隻有你能撐起河間地的一片天,”凱特琳微笑地看著他,儘量用溫柔的語氣安撫著年輕的弟弟,“放心,史塔克家,臨冬城,北境,我的丈夫奈德會與你同在,他可是國王最好的朋友。”
艾德慕這才舒緩了呼吸,他向凱特琳點點頭,向她保證,“如若事態失控,我不會放棄營救自己的姐姐,況且......”他似乎有些猶豫,看向凱特琳的眼神有些波動。
“什麼?”凱特琳追問。
艾德慕深吸一口氣,“這麼說倒是提醒我了,”他皺著眉頭,凱特琳知道,自己的弟弟開始用奔流城公爵的身份來思考了。“鹽場鎮的消息,血門外盤踞了數不勝數的穀地騎兵,雖說國王特許他們掃蕩明月山脈的高山氏族,可這麼長時間都在血門外清剿,我怕......”艾德慕憂心忡忡,他握著長劍的手不禁用力。
凱特琳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弟弟,他的臉上忙碌無光,紅棕色的胡須像是叢雜的煩惱困擾著艾德慕。父親病重,自己的弟弟挑起重擔,上次見到他時還是個孩童,時光總是不等人啊,還沒等世人準備好,也許戰爭就要開始了。
姐弟倆聊起了日常,不再說那些令人煩惱的國家大事,艾德慕露出孩童般幼稚的笑容,給凱特琳講自己曾經戲弄吟遊歌手所鬨出的笑話,凱特琳聽聞不由得哈哈大笑,自己的弟弟雖說成熟了不少,但還像從前一樣,稚氣依舊不改。
姐弟倆的嬉戲很快被人打斷,奔流城一個學士助理模樣的人站了出來,“咳咳!”他微微輕咳,徒利姐弟倆頓時止住聲息。
“我本不想打斷少爺與夫人敘舊,可是霍斯特老爺堅持要見您一麵,他有話要對您說,夫人。”學士助理表達了歉意,對凱特琳作揖說道。
凱特琳歎了一口氣,她沒有直接去見父親,是害怕記憶裡那英明機智的父親形象可能在見麵時瞬間崩塌,她害怕看到自己的父親變成一個垂垂老矣,病入膏霜的老人,仿佛昨天還在父親的懷抱裡,下一刻父親也許就需要你的懷抱。
“我現在就去。”凱特琳說。艾德慕跟在她身後,沉默不語。
奔流城的流水階梯獨具特色,當年布蘭登與培提爾決鬥就在此地結束,那時候培提爾滿身鮮血,布蘭登長劍在握,臉色極具複雜地看著培提爾。往事如雲煙,轉眼消散,凱特琳以為篡奪者戰爭是自己這輩子唯一碰到的七國動亂,但沒想到轉瞬間戰爭似乎又要到來。
學士助理一言不發,凱特琳問了許多關於父親的問題,對方卻愛搭不理,凱特琳隻好作罷,心裡暗暗奇怪,這麼多年之後父親身邊的人都少了最基本的禮貌嗎?
父親的臥室非常暖和,侍女照料著壁爐,小心翼翼地挑著柴火,似乎沒有發現凱特琳進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