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沒有勝利的戰鬥。
在莊慧昏倒後, 宮千重簡單粗暴地將莊慧也塞到了大鼎內, 然後他帶著大鼎, 找到了被火焰逼退到外圍的大貓,大貓不等宮千重說話,就自動縮小身體,也鑽到鼎裡去了。
陳螟帶著被捆成粽子的張建平躲了起來,結果被赤等人發現, 倒是安然無恙。
宮千重一鍋燴,帶著大鼎快速將猁部落的駐地翻了一遍, 搜刮了一些猁巫留下的皮卷後,就帶著大鼎退走了。
山羊胡老頭大氣都不敢出, 主要是鼎內的氣氛太險惡了。
莊慧昏迷不醒,密看著莊慧的眼神亮的駭人,變成小貓的大貓將腦袋縮在懷裡, 似乎在難過, 山羊胡老頭總覺得自己一開口, 恐怕就會點燃密的怒火,然後自己的鼎腹也要被砸出幾個口子來。
一時無話,很快宮千重就帶著這一鍋人找到了赤。
赤看到宮千重時大喜:“重巫大人,您看到我們……”
話說到一半,他就看到了漂浮在宮千重身後的鼎, 以及坐在鼎裡的密。
赤倒吸一口涼氣, 看著宮千重的眼神有些敬畏, 他小心翼翼地問宮千重:“重巫大人, 您能將我們的首領放下嗎?”
宮千重微微蹙眉,他說:“密碰到了猁巫,傷的不輕,沒法趕路。”
言外之意,與其找個部落戰士馱著密,還不如讓密繼續坐鍋裡呢。
宮千重問:“傷亡如何?”
赤雖然很想繼續將自家首領從巫器裡撈出來,但麵對一位巫的詢問,他自然不敢懈怠,隻能先道:“我這邊損失了三位戰士,我們還趁亂搜刮了一下猁部落的糧食。”
宮千重:“帶路,我們要快點離開。”
彆看猁部落似乎被打垮了,隻是因為巫的死亡讓部落群龍無首而已,等猁部落緩過來,肯定會拚死阻攔他們的,趁著他們還沒回神,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赤怔了怔:“可是栗大人……”
宮千重看著赤:“帶路。”
恍惚間赤仿佛明白了什麼,栗死了?
他猛地去看密,張口似乎想說什麼,可是最終這大漢還是搖頭,轉身招呼著四周的戰士,快速離開了。
一行人悶頭趕路,他們連續翻山,直到離開了有千裡後,赤才招呼著大家停下來休息。
他對宮千重說:“這邊已經靠近我們部落狩獵的範圍了,雖然這裡也有荒獸出沒,但我們出門之前將這片區域清理了一遍,目前應該是安全的。”
宮千重點點頭,他說:“去將你們部落的戰士都叫過來。”
很快,赤叫了幾個一看就是小隊長實力較強的戰士圍上來,大家坐下來,看著大鼎內的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宮千重歎了口氣:“大貓,出來說說怎麼回事。”
後悔了一路的大貓從鼎裡跳了出來,它耷拉著腦袋,輕聲說:“就是你看到的那樣,這個女人覺醒成了巫,栗始終沒覺醒,他決定用自己的命為部落捆綁一個巫。”
宮千重看向大貓:“……老師讓你跟著栗,就是看他死的嗎?”
當時栗衝出來時,大貓在哪?
大貓抬起爪子舔了舔,它看向宮千重:“你是在責怪我沒有保護好栗?”
宮千重一愣。
大貓收起眼中的悲傷,恢複了荒獸獨有的淡漠:“巫是這片天地中得天獨厚的存在,不是什麼人都能輕易成為巫的,栗隻是無數失敗的修行者之一罷了,既然自己無法成為巫,那就想辦法為部落找一個巫,這是他自己的決定,我有什麼資格去阻攔他?”
宮千重聽後沉默了。
或者說是他自己想太多。
他以前所在的宗門雖然坑了點,但宗門長輩總是會在宗門弟子還未成長時給與庇護,可是在這片生死界限極為模糊的大荒,生死都是家常便飯。
是栗選擇以自身的死為部落求生,哪怕他不是巫,卻也可以稱得上是一位合格的巫了。
他為部落爭取到了未來。
隻是苦了密。
和弟弟多年未見,再見麵卻一個生一個死,天人永隔。
宮千重長出一口氣,他走向密,抬手拍了拍大鼎。
大鼎很上道地將密和莊慧都吐了出來。
密一個跟頭摔在地上,似乎才回神,他坐在地上,環視一圈。
他看到了赤,看到了部落戰士,看到了重巫,最後目光落在了昏迷的莊慧身上。
密的心仿佛徹底冰凍,好像自己已經不再是自己。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們的部落,有巫了。”
他輕聲說:“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
哈哈,大喜事呢。
弟弟,這就是你的願望嗎?
密的心頭浮現出無數紛雜的情緒,互相撕扯著他的心。
疼到了極致,就變成了麻木。
而赤等人聽到密如此說,卻釋然地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