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逍歎了一聲。
範景文說道:“雲真人說的是漕運,以及江南?”
“不錯!”
雲逍點了點頭,接著又娓娓道來。
“暫時不說漕運的事情,先說說江南的問題。”
“江南之地,先是衣冠南渡,然後又是南宋偏安,已經形成了獨立的經濟、文化,以及龐大的士紳集團,成為了事實上的分裂。”
“大明的都城若是在南京,有皇權鎮壓,士紳集團動彈不得,遷都之後,沒有皇權的威懾,導致江南士紳集團逐漸做大。”
“彆的禍患且不說,一旦北方的民變不可收拾,建奴入侵,南方士紳集團,肯定會置北方於不顧!”
雲逍說的這些,其實在十幾年後就發生了。
北方狼煙四起,流寇、建奴肆虐。
可南方依然歌舞升平,朝廷要錢糧沒有錢糧,調兵也調不動。
最終導致京城淪陷,大明亡國。
隻不過短視的江南士紳集團怎麼都不會料到,建奴竟然趁著李自成攻破北京,殺入關內,得了北方之地。
然後又趁著南明朝廷內部爭權奪利,殺入江南,直殺得江南血流成河。
最終連大漢最後的衣冠也無法保存,全都剃成金錢鼠辮子,成為滿人的奴才。
“漕運,就是連同南北的紐帶。”
“從成祖時期疏通運河,開通漕運這兩百多年來,已經形成了龐大的利益集團。”
“這個利益集團,大肆從南北紐帶中吸血,已經使這個紐帶徹底腐爛,甚至到了威脅大明存亡的地步。”
“而海運的成本,要低於漕運的十倍,是連通南北新的紐帶。”
“因此,漕糧改海,非改不可!”
雲逍一番分析之後,斬釘截鐵地說道。
“雲真人一席話,對下官如醍醐灌頂,即便是讀三十年書,翻遍經典,也是學不到啊!”
“下官多謝真人賜教!”
範景文起身朝著雲逍拱手一揖。
直到此時,才算是真正的心服口服。
雲逍微微一笑。
又成功忽悠……不,說服一個。
把朋友搞得多多,敵人搞得少少的。
偉人,誠不我欺!
範景文思索片刻,又不解地問道:“既然海運解決了漕運的種種弊端,雲真人又為什麼說要重新遷都南京?”
“鎮壓南方士紳集團,這是其一。”
雲逍豎起一根手指。
“其二,隨著海外貿易不斷擴大,南方的經濟勢必會有一次蛻變,與北方的距離越來越大,甚至達到天壤之彆的地步!”
“若是繼續以北京為都城,以皇權鎮壓江南,南方遲早會失去控製,大明最終還是會一分為二,這是大勢所趨,非人力可為!”
雲逍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天,自己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範景文揉了揉太陽穴。
這還真的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遷都南方之後,北方豈不又失去了控製?”
“即使消滅了建奴,收服了蒙古,萬一胡人有朝一日東山再起了呢?”
王承恩提出了新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