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沉默下來,神情間都是憂心忡忡。
一人說道:“雲逍子未必會對江南士紳趕儘殺絕,前幾日,他不是讓人聯絡咱們,有意拉咱們入夥,在江南建水泥廠和錢莊嗎?”
幾名士紳紛紛點頭,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
隻不過因為鬆江府的事情鬨的太大,又不清楚雲逍的意圖,因此不敢貿然答應。
一名士紳說道:“要不,咱們主動繳納了拖欠的錢糧,把這遭應付過去?”
其他士紳頗為意動。
“昏聵!”
王時敏一聲訓斥。
此人文人氣極重,太倉太原王氏又是勢力極大,因此行事很是有些狂悖,不給人留情麵。
“你們以為,雲逍子僅僅隻是催繳錢糧這一項?”
“彆的且不說,就拿海貿這一項來說,雲逍子會放過這條財路?”
王時敏的這番話,頓時讓眾人的神色大變。
江南士紳財源滾滾,靠得可不是田產土地,也不是尋常的生意,而是海上走私。
土地隻是士紳們的基本盤,海上貿易才是真正的財源。
整個東南地區向海外的貿易,形成了一個以十三家士紳豪族為主的龐大利益集團,他們才是東南的無冕之王。
這十三家豪族,每一家都有船隊,每年向海外源源不斷地輸出絲綢、茶葉、瓷器等商品,從中賺取數倍甚至是十數倍的暴利。
海外貿易,自然繞不開海盜、西洋人。
這也是為什麼東林黨、複社與西洋傳教士密不可分的主要原因。
在場的這些士紳,正是東南十三家豪族的代表。
要是斷了他們海貿這條財路,比挖了他們的祖墳還要嚴重,又怎麼可能接受?
“朝廷已經成立海貿公司,還能讓咱們繼續從海上撈銀子?”
王時敏一聲嗤笑,徹底擊破了所有人心中的僥幸。
“都把刀子架到咱們的脖子上了,總不能任由他把腦袋砍掉吧?兔子急了,都還要咬人呢!”
“隻要咱們十幾家聯起手來,雲逍子這所謂謫仙,又能如何?”
“先給他上幾道開胃菜,讓他知道,咱們江南士紳也不是隨意拿捏的軟柿子。”
王時敏一番話說完,眾人連連點頭。
雲逍子固然不好惹。
可如今要斷他們的財路,即使皇帝,也要跟他掰掰手腕子,以前又不是沒做過。
……
雲逍沐浴更衣後,來到花廳。
王承恩、方正化和陳靖早在這裡等候,見他來了,趕忙站起身來。
陳靖露出諂媚的笑容,說道:“雲真人駕臨寒舍,小的萬分榮幸,隻是簡陋了一些,望雲真人莫要見怪。”
“陳公公客氣了。”
雲逍的目光在花廳中奢華的陳設上掠過,笑了笑,“陳公公這裡如果還算是簡陋的話,陛下過的日子,怕是連叫花子都不如了。”
陳靖腿肚子直哆嗦,陪著笑說道:“雲真人說笑了……”
“你這狗東西,也配讓雲真人跟你說笑?”王承恩一聲冷笑。
陳靖慌忙從懷裡取出一份禮單,雙手遞向雲逍。
雲逍接過來,隨意翻著看了幾眼,嗬嗬一笑,“糖衣炮彈,嗬!”尛說Φ紋網
王承恩森然說道:“狗東西,好大的膽子,敢跟那些官員、士紳一起,來糊弄雲真人和咱家!”
“小的就是萬歲爺放到南京的看門狗,雲真人和廠公這次來江南代表的是萬歲爺,小的哪裡敢有那個狗膽,糊弄兩位祖宗?”
陳靖再也支撐不住,兩腿一軟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