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掙錢的活(2 / 2)

轉眼間,不可一世的刀疤臉馬賊便如同一攤爛泥一般躺在地上,這讓見過大場麵的薑伯也是吃了一驚,喘了好幾口粗氣才平複過來。

“了不起啊!真是好手段,果然英雄出少年。”薑伯讚道。

薑伯立馬去找人把馬賊綁了,又將徐福安排在一處頗為精致的庭院中休息。

徐福躺在暖和柔軟的床上,忍不住打了幾個滾,真是太舒服了,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睡這麼舒服的床。

最讓徐福開心的還是今晚抓到一個馬賊,之前出手的時候還有些緊張,沒想到凶名在外的馬賊居然這麼弱,對徐福來說這是天大的好事,以後隔三差五抓一個,估計就不用為吃飯的事發愁了。

徐福睡得很踏實,卻不知有人此刻坐立難安。

抓到落單馬賊,因為事發半夜,大多鎮上的人並不知曉,但並不包括鎮上最富有也是最有勢力的兩大家族——紀家和鄭家。

此時雖已是後半夜,但兩家的家主和鎮上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輩卻坐在同一個廳堂內,廳堂中燈火通明。

“紀老爺,這闖禍的人聽說是紀大公子帶回來的,闖禍時也是貴府的薑老管事陪同,紀家是不是得有個交代啊?”一個麵色陰沉,身材矮小的瘦削中年男子沉聲說道。

“闖禍?闖什麼禍?”紀堅麵色淡然,輕輕抿了一口杯中的熱茶,反問大半夜氣勢洶洶來府上興師問罪的鄭家家主鄭興。

“闖什麼禍?你知不知道為什麼馬賊近一個月都沒來長樂鎮?”鄭興本來就憋著一口氣,聞言怒火更盛,嗓門也大了幾分,平日裡兩家雖然暗地裡爭鬥不少,但麵上還是一團和氣,從未有過今夜這般麵紅耳赤的情形。

“還請鄭兄直言。”紀堅淡淡說道,養氣功夫顯然極好。

“這一個月,我多次甘冒奇險與馬賊首領祝幫主談判,昨日已經談妥,每家每戶隻要月奉銀二兩,馬賊便再也不會踏足長樂鎮半步。我花了如此多的心思才促成的好事,卻被你的好兒子給毀了!”鄭興說到最後竟站了起來,指著紀堅,情緒極為亢奮。

“放屁!”紀堅聲若洪鐘,一把拍在身旁的茶桌上,桌上的茶杯被震得發出一聲脆響。一向溫文爾雅的紀家家主口吐臟言聽得廳內的眾人一驚,鄭興更是不自覺退了半步。

鄭家雖然近幾年發展迅猛,隱隱有和鄭家分庭抗禮的苗頭,但畢竟紀家在長樂鎮有數代的經營,底蘊不可謂不深厚,此時見紀堅發火,廳內竟無一人敢出聲。

“利民之事?你鄭家家大業大,自然不在乎每月這二兩銀子,你可知尋常一戶人家辛苦忙碌一年,能掙多少錢嗎?收成好的時候也隻有二十多兩!你讓全鎮百姓拿一年的收成去喂養那群殺人不眨眼的馬賊,還大言不慚說是利民之事?荒謬!”紀堅一番言語義正言辭,說得鄭興額頭上竟冒出淡淡的虛汗,在燈珠的照耀下閃著亮光。

“我也是為了全鎮上下的身家性命考慮,既然紀老爺心高氣傲,不願朝馬賊低頭,那我鄭某人就得問問紀老爺,如今抓了這馬賊也算是徹底得罪了祝三刀,這兩日必有大股馬賊殺到我長樂鎮,到時候怎麼辦?”

“水來土掩,兵來將擋。”紀堅冷聲說道。

“馬賊刀馬嫻熟,身強力壯,你拿什麼擋?拿長樂鎮青壯的命去擋嗎?”鄭興厲聲責問。

“不然又能如何?”紀堅思慮片刻,歎息道。

“決不可與馬賊硬碰硬,依我之見就應該先釋放馬賊,好生招待,再多備銀錢糧食,以平祝三刀之怒,還有便是將那捉馬賊的人綁了,交由祝三刀處置。如此一來,或許還有轉機。”鄭興說完便盯著紀堅,等著他的反應。

紀堅思慮良久,歎息道“我紀家在此數代經營,若是喪於我手,實在對不住列祖列宗。”

“紀兄深明大義,能屈能伸,實乃長樂鎮之福啊!”鄭興聞言也是送了口氣,微微笑道。

“若我真的讓馬賊踩在頭上還得笑臉相迎,讓紀家變成馬賊的鷹犬,那九泉之下,列祖列宗怕是也難以瞑目。”紀堅慢慢說道,語氣中的決絕之意極為濃重。

“你要如何?難道想以卵擊石?”鄭興剛有點兒放鬆的心情又提了起來,若是紀家真與馬賊火拚,他鄭家想獨善其身恐怕沒那麼容易,萬一惹急了馬賊,說不準會殃及池魚,鄭興自然是一萬個不願意。

“以卵擊石也罷,血流成河也好,紀家男兒都是錚錚鐵骨,絕不向馬賊搖尾乞憐。”

“你紀堅說得大義凜然,死的當然不是你紀家人!”

“若有馬賊大舉來犯,我紀家定然首當其衝!”紀堅說完,不再理會鄭興,轉身離開了廳堂。

廳內眾人見正主走了,都把眼光落在鄭興身上。

“待到馬賊殺過來的時候,但願紀老爺還有這等魄力!”鄭興高聲叫道,說完一甩袖子,也轉身走了。

此時,月已西沉,隱約可聞幾聲雞啼犬吠,夾雜著些許嬰孩兒的哭鬨,讓這個看似尋常的夜顯得格外靜謐。

紀堅並未回到臥房休息,而是獨自登上了本家的祠堂,也是長樂鎮最高處——摘星樓。

紀家曆代的祖先牌位都供奉在這裡,終日香火不絕。這樓已有百歲以上的高齡,在紀堅出生之前就有了,據說是祖父花重金請來一位巧匠,攜數十青壯,耗費數月之功,傾力建造而成,盼著紀家的先祖都能離天近一些,子孫多得神仙庇佑。

紀堅扶著光滑的扶梯朝上走去,這座近仙樓不知來了多少次,但都不如此次心情複雜。

緩步踏上最後一層,除了熟悉的布置,還有一個熟悉的人在此處,不是彆人,正是長子紀長河!

看到兒子在此處,紀堅臉上總算有了一絲笑意,長河自幼養在身邊,紀堅也是一點點看著其長大成人,不但生得氣宇軒昂,而且文武雙全,在鎮上頗有威望,日後掌管紀家應該不在話下。

長河聽到腳步聲,見是父親上樓,忙躬身行禮。

“你來這裡做什麼?”紀堅說著走到香爐前,點上一炷香,恭敬地拜了拜祖先牌位。

“思慮對敵之事。”紀長河道“爹與鄭家家主方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奧?那你說爹的決定是對是錯?”

“自然是對的,鄭家家主異想天開,那馬賊的胃口豈是那麼容易填飽的,以銀事賊,如抱薪救火,薪不儘,火不滅。”紀長河淡淡說道。

“你這個年紀都能看到這點,那個老東西精明得很,自然也看得出,他如此不遺餘力地主和,自然有他的小心思。”紀堅歎息一聲,走到一邊,打開兩扇木窗,長樂鎮大半都儘收眼底,微涼的夜風吹在臉上,讓疲倦的精神為之一振。

“爹,小心著涼。”紀長河忙解下披風,給父親搭上。

“我還沒嬌貴到那個地步。”紀堅笑了笑,不過也沒有拒絕兒子的好意,接著問道“對付馬賊你有什麼想法?”

“畢其功於一役!”紀長河麵色堅定,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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