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沒有說話,隻是死死地盯著魏文,他也判斷不出是自己傷得重還是魏文傷得重。但此時他要是扭頭跑,估計魏文也不敢追,不過白老師和清露恐怕清白不保。若是此時大聲呼救……
想到此處,徐福突然感受到一陣山風從胯下吹過,涼颼颼的,要是喊來人,恐怕自己才會被當成淫賊吧!
魏文顯然也不好過,在月光下,他的臉色白得嚇人,沒有一絲血色,口中流出的鮮血順著下巴滴落在外袍上,留下數道血痕,再加上他好似要吃人的眼神,整個人再無半分平日裡的風流瀟灑。
二人誰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又都有不能退縮的理由,不得不大眼瞪小眼地對峙起來,誰也沒有貿然出手。
又一陣夜風吹過,山林裡響起了簌簌的枝葉搖擺聲。
“嗯……”
一聲輕吟打破了這份寂靜,二人均是將視線落到聲音的出處。
是白瑜。
白瑜躺在清露身旁,不知是夜風清冷還是枝葉響動,竟將原本昏迷的她喚醒了。
輕吟之後,白瑜並沒有睜眼,應該是藥力還沒有過去,但她的手指已經在動了,看上去隨時都會醒來。
魏文見狀,知道事已不可為,狠狠地瞪了徐福一眼,一言不發,一把抓起暈倒在地的白承,施展出輕身步法,朝山下飄去,很快就隱沒在夜色裡。
徐福見魏文離開,總算鬆了口氣,這一放鬆,再也壓抑不住腹中惡心的感覺,“哇”的一聲,便嘔吐起來,這一吐,竟一時停不下來,徐福彎腰扶著一棵樹吐得昏天黑地,仿佛要把腸子都吐出來了。
“什麼人?”
白瑜的聲音從徐福身後傳來。
吐光了腹中之物,徐福總算是止住了,不過腹中還是十分難受,聽到白瑜醒了,有些吃力地轉過身去。
“白老師……”徐福強忍著嘔吐後嘴裡的酸澀打了個招呼。
“禽獸!”
還沒等徐福說話,就見白瑜手中綠光閃動,那綠玉鐲又被祭起,重重的打在徐福赤裸的胸口上。
“造孽啊!”
徐福心裡叫苦,短短幾日,他已經被這鐲子打了兩次了。
徐福倒飛出去,砸斷好幾棵碗口粗細的鬆樹才停下來,隻覺得胸中氣血翻湧,比之前更難受了。
“清露!清露!”
白瑜叫了幾聲,見清露還是迷迷糊糊的,心中有些著急,於是隻好強忍著身子的疲軟,捏了幾個法訣,右手食指靈光一閃,猛地點在清露眉心正中。
“啊!”清露立馬清醒過來,不自覺地驚呼了一聲。
“怎麼回事?”清露一眼便看到在一旁喘著粗氣的白瑜,有些慌亂的問道,再看自己身上衣衫不整的模樣,驚聲尖叫起來,這叫聲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響亮,驚醒了無數棲息在附近的鳥雀。
“彆叫!”
白瑜忙止住清露,家醜不可外揚,若是讓其他靈院的人知道自家靈院出了這等醜事,恐怕春材靈院再也無法在世間立足了。
“你為什麼會暈倒在這兒?”白瑜問道。
“我記得是你托白承給我送了個香囊,之後我就不記得了。”清露邊說邊揉著腦袋,還是覺得昏昏沉沉的。
“香囊?”白瑜猛然想起方才魏文也是交給她一個香囊,嗅過之後就覺得頭暈。
“那徐福呢?”白瑜忙問道。
“徐福?他也暈了?我沒見到他。”清露揉著還有些暈脹的腦袋老實答道。
白瑜這才借著月光仔細打量了一下周圍,眼前的空地上,殘枝敗葉與一些碎布片散落了一地,隱隱還能嗅到一絲血腥之氣,再想到之前徐福的模樣,心中暗叫一聲“不好”,趕忙強忍著暈眩起身。
沿著方才的軌跡尋找,很快便找到了躺在草叢裡的一具白花花的肉體。
“徐福!徐福!”白瑜此時也顧不得避嫌,趕忙上前輕喚了兩聲。
徐福此時氣血翻湧,尚未平息,被白瑜這麼一叫,剛想開口,一口淤血先吐了出來。
“淫賊!”
清露此時也整理好衣衫,拖著酸軟的身子走了過來,一眼便看到月光下徐福白花花的身子,臉上登時紅了一片,嘴裡怒罵一聲,就要掏鞭子。
白瑜此時卻已脫下自己的外袍,蓋在徐福身上。
“發生什麼事了?”白瑜輕聲問道。
“剛才……”
徐福喘著粗氣,有氣無力地把方才發生的事簡單地說了一下。此時腹內空空,這種想吐卻沒東西吐的感覺實在難受得很,說起話來就更想吐了。
“是我莽撞了,我這有一顆療傷的丹藥,你先服下。”白瑜十分愧疚,說著從腰間掏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玉瓶,從中倒出一顆豆粒大小的淡黃色丹藥來。
“回春丹?”
這顆丹藥香氣撲鼻,徐福一下子便認了出來,這可是有名的五品療傷靈丹。
還沒等徐福抬手去接,白瑜已捏著那顆靈丹放到徐福嘴邊。
徐福自知煉化不了靈丹,即便服下,藥力最多隻能留住兩成,實屬暴殄天物。
“張嘴。”
白瑜的聲音溫柔如水,讓徐福心裡突然多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再加上二人挨得極近,白瑜身上淡淡的幽香直往徐福鼻子裡鑽,這讓徐福不由得一陣恍惚,老老實實張開了嘴,任由白瑜將那顆靈氣四溢的靈丹小心地放入他口中。
靈丹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順著喉嚨流入腹中,徐福腹內如同喝了一大口熱湯,一下子暖洋洋的,惡心的感覺立馬消散了不少。
不得不說,五品靈丹的藥力的確不凡,哪怕不完全對症,且無靈力煉化,但仍能感受到其澎湃的藥力。
“謝謝白老師。”徐福紅著臉小聲道謝。
“是我該道謝才是,多虧了你。”白瑜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剛才自己不問青紅皂白便祭出法器,誤傷了眼前這個救命恩人。也好在徐福身體結實,若是他有個好歹,那恐怕得自責一輩子。
“這一下傷得不輕吧?”白瑜皺著眉,把手放在徐福胸口,斷骨沒摸著,卻感受到了徐福劇烈的心跳,抬頭,四目相對,二人臉上均是一熱。
“衣服你先將就一下,我去看看清露。”白瑜紅著臉說完,便扭頭快步去到清露那邊。
徐福掙紮著起身,有些費力地將這件長衫穿上,這是一件淡青色的素雅長衫,對徐福來說十分瘦小,隻能緊緊的裹在身上,不過總算能遮擋住私處。
“你還能走嗎?”白瑜或是知道徐福已穿好,遠遠地問道。
“能走。”徐福點頭,還擠出一個笑臉讓白瑜放心。
“那我就不送你了。”白瑜和清露相互攙扶著,小聲說道,雖然二人已經清醒,但迷藥的藥力還沒有完全消退,走起山路還有些吃力。
清露隻是涉世未深,並不蠢笨,稍一冷靜便想明白方才的遭遇,一想到徐福不僅不是淫賊,還是她的救命恩人,心中便有些五味雜陳,不好意思再抬頭看徐福,那個“謝”字也終是沒有說出口。
見二人離去,徐福也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回走,等回到住處時,月已西斜,佘遠三人早已入夢。
第二日,徐福費了極大的力氣才從床上爬起來,雖說有回春丹的藥力,昨日的傷已無大礙,但腹中還是十分惡心難受,沒想到這風鑽居然能讓人難受這麼久。
院服被魏文撕成了布片,徐福隻能找了身換洗的衣裳穿上,又勉強吃了碗米粥,徐福這才強忍著不適步履蹣跚地來到演武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