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寧：害怕。
隆禧：害怕。
這個大家長，大家還都挺害怕的。
“咳。”他清了清嗓子。
連胤礽也望過來，他好奇問：“伯伯你的胡子好長哦。”
福全繃不住臉上嚴厲的神色，看著奶乖的胤礽，板著臉道：“男人就得成熟些，你長大了也留。”
“不要叭。”胤礽整個人都是拒絕的。
胡子好難看，他是水蜜桃，不是玉米棒子。
康熙輕笑出聲，看向乖乖立在一旁的滿都護，笑著問：“這是你家二子？”
常寧點頭，叫他上前見禮。
和胤礽社牛見人就姐姐叔叔伯伯不同，滿都護一臉羞怯，小心翼翼的上前請安。
福全把目光又轉向胤礽，還想聽他叫一句甜滋滋的伯伯，對方的心思卻完全不在他身上。
“皇阿瑪，今天碰到好多漂亮姐姐，一起玩了紙鳶，一起用了野餐，還想再玩，但是她們回家了，是羊角胡同富察家的。”他小嘴叭叭的，很快把今天的經曆複述一遍。
“你若喜歡，進宮給你當宮女。”康熙隨口道。
胤礽搖頭，他知道這時代宮女都是伺候人的活計，不像現代的時候，隻是一個工作。牽扯到地位，那就複雜了。
“漂亮姐姐很多。”他回。
康熙捏捏他的小臉，也就他現在小，生的又可愛，所以才會有女孩子隻喜歡他這個人。
等長大了，就沒有這種純粹的喜歡了。
他的後宮，他都不敢說，裡頭的女人到底是喜歡他多些，還是因為他是帝王才喜歡他多些。他也不愛計較這個，沒意思。
所以胤礽的愛，與他至關重要。
他可以失去全世界，卻不能失去他。
一行人施施然的走在桃林深處，胤礽和皇阿瑪膩歪夠了，終於想起來還有個伯伯，他好奇的上前，小手握住他大手。
福全正值壯年，又素日裡習武，手上帶著厚厚的繭子，手指頭也粗。
他覺得有些刺手，好奇的扒拉著來看。
“咦？”他摳了摳繭子。
康熙跟著他低頭看，見此輕聲道：“你伯伯武藝超群，若有機會，叫你見識見識。”
“萬歲爺謬讚了。”福全客氣。
他一直板著臉，嚴肅恭謹。
胤礽握著他手指，昂著頭，好奇的看著他，軟乎乎的撒嬌：“現在想看看，好不好嘛～”
想著以福全素日裡的硬脾氣，康熙想，若等會兒保成再鬨，他就去露一手。
誰知道——
福全抽出侍衛腰間的佩劍，點點頭應下了。
康熙思忖，看來古板大哥也受不住胤礽撒嬌。
妥協的真快。
他就算舞劍，臉上的表情也是高冷的，如此一來，剛柔並濟的劍法，配上他那肅容，更顯得很有氣勢。
“哇哦～”胤礽興奮的眼睛亮晶晶，又蹦又跳的歡呼鼓掌：“伯伯真棒！”
剛大病結束的常寧和隆禧對視一眼，心想馬上把布庫撿起來，也要好好的在太子跟前炫耀一把。
“好厲害～”胤礽竄著誇。
康熙哭笑不得，摁住他小腦袋，示意他彆動，小聲道：“仔細削到你。”
“嗯。”胤礽乖乖應下，仍然跟啦啦隊一樣，興奮的嘎嘎叫。
福全收勢，把劍還給侍衛，驕矜的抬著下頜，瞟了胤礽一眼，沒說話。
“伯伯真厲害！”胤礽果斷放棄自己皇阿瑪，親熱的上前貼貼，小眼神亮晶晶的全是崇拜。
聲音軟糯，又乖又甜。
康熙心情複雜，這孩子怎麼不拿出氣他的氣勢去氣福全。儘來欺負他。
這樣一想，他不僅惆悵一歎。
福全麵上嚴肅，眸中卻忍不住流露出一絲滿意來，他辛辛苦苦汗流浹背，不就是為桃墩墩此刻的目光。
“咳。”他清了清嗓子，素聲道：“你若想學，儘管來找我便是。”
胤礽摟著他脖子不撒手，乖乖的靠在他肩頭，“保成有伯伯就夠了！”
休想卷他。
一顆桃練出硬/邦/邦的肌肉，像什麼樣子。
和福全欣慰的差點繃不住的笑意相比，康熙要更了解他一點，自然知道，這什麼勞什子有他就夠了，那就是你學你的，我才不學。
但他沒說，自家崽自家知道就行了，可不能揭短。
正想著，幾人都有些熱，便叫奴才支了桌椅，拿出茶盞來喝茶。
胤礽隻有一杯蜜水，他也學著康熙的樣子，端著三才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啜飲著，看著可可愛愛的。
幾人喝了水，就曬著太陽閒聊。
說說政事，說說童年，四兄弟難得聚一起，就說的有些多，胤礽在一旁聽著，幸好喝的不是酒，到底限製發揮了。
常寧說自己以前糊塗，為個女人跟兄弟硬乾，傷兄弟們的心，著實不應該，但是他現在想明白了，就想做個對萬歲爺有用的人。
換句話說，快給差事。
而隆禧相對單純很多，他不想要差事，他就想當個紈絝，換句話說，想要錢，府裡的銀子不夠使了。
而福全沒說什麼，他當初小時，順治帝問他心願，他說想當個賢王，現在確實做的很好。
康熙就看向滿都護：“你想做什麼？”
滿都護一臉懵懂，乖巧開口：“回萬歲爺的話，就想好好讀書。”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就順著額娘教的說。
眾人都看向胤礽。
很好奇他的小腦袋瓜在想什麼。
胤礽顫著臉上的嘟嘟肉，一臉認真的開口：“我想讓皇阿瑪活一百，我活八十，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康熙當一天皇帝，他就當一天太子，美滋滋。
福全一直嚴肅的表情楞了下，這是另類祝萬歲爺長壽的賀詞不成，太子爺厲害，連這種精巧的角度都能知道。
而滿都護也是星星眼，弟弟好厲害，都知道自己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而且看萬歲爺被他哄的多高興。
康熙忍不住磨了磨後槽牙，總覺得他這氣人的勁兒，也不知道是打哪來的。
而隆禧摸著下巴想，不虧是走路也要他扛著的太子，總能讓你心甘情願的馱著他偷懶。
胤礽說完，也不管眾人的反應，而是看向隆禧，好奇的問：“你怎麼不賣玩具和花燈呢？多好賣。”
康熙捏捏他的臉，笑的無奈：“皇阿哥和王爺都不許經商，與民爭利。”
這話胤礽不讚同，他按住康熙的手，一本正經道：“你聽我說。”
眾人都看向他。
“什麼叫與民爭利？這是不好的事情對吧，但是你看上次我賣的玩具，宮廷禦製，才一文錢一個，是不是換個說法，就叫物美價廉了？”
“做生意沒錯，錯的是方法和賣的東西。”
他振振有詞。
滿都護聽的眼睛都是星星，弟弟真厲害，懂的真多，還賣過東西，太厲害了。
康熙卻忍俊不禁，笑著道：“你隻賣了一日東西，就知道這麼多道理？”
“您就說對不對？”胤礽撅著小嘴。
四人都點頭，如果按他這個角度說，皇家王爺做生意，反而沒有壞處隻有好處。
“保成真厲害，但此事要從長計議。”康熙安撫的摸摸他的小揪揪。
胤礽沒意見，反正再過幾年，宜嬪就會生下狐狸小九，到時候就有人做生意了，還是手段高超那種，康熙攔都攔不住。
“那你就在宮市上賣。”康熙道。
見胤礽不知道什麼是宮市，他就詳細解釋，在神武門附近，或者延禧宮外的夾道上，太監宮女常走動，而主子不太去的地方，每逢初二、十六就會有宮市擺出來，很多太監宮女買賣東西，就是不得寵的小嬪妃也會去。
“哇哦～”胤礽驚歎。
他知道了，少不得真想去看看。
眾人又坐了會兒，這才各自散了。
“今天開心嗎？”康熙問。
“很開心，不過皇阿瑪來了後，就更開心啦。”胤礽窩在他懷裡，小聲音特彆甜。
康熙含笑摟著他，溫聲道：“朕還當你再不想回了呢。”
看他跟著隆禧就走，簡直就是個小沒良心的。
胤礽撅了噘嘴，他哼哼唧唧的蹭：“當時想出來玩，可上頭了，但是一出來，就開始想念皇阿瑪的懷抱。”
康熙被他哄的心花怒放，含笑捏捏他小臉，看著他困頓的翻著小白眼，就把他往懷裡摟了摟，輕輕拍著他脊背，示意他趕緊睡。
胤礽聞著熟悉的雪鬆味，又是熟悉的懷抱，閉上眼睛瞬間斷電睡著了。
馬車骨碌碌的前行，身後是桃花林，是春花，是藍天。
馬車直接進乾清宮，康熙把他抱下來，原想往床上放，但是胤礽摟著他不撒手，他就直接抱著坐在禦案前，開始批折子。
懷裡有崽，他就格外氣定神閒。
白日崽沒在的時候，真的坐立難安，做什麼都有不得勁的感覺。
現在又好了。
康熙興致勃勃。
等胤礽睡醒，太陽已經落山了，橘黃色的夕陽照的大地特彆漂亮。
他揉著眼睛坐起來，靠在康熙懷裡醒神。
臉上的嘟嘟肉被壓出清晰的手指印，還有他身上那水蜜桃的繡紋。
“睡開心了？”康熙溫柔問。
胤礽點頭，臉上掛著羞赧的笑意，在他懷裡蹭了蹭，軟軟乖乖的窩著，過了一會兒，才忍不住一樣打了個哈欠。
康熙就看著他張大嘴巴，懶洋洋的小樣子，就連眼角都沁出淚珠來。
他伸手，把他的哈欠捂回去。
胤礽嘴巴張一半，呆住了。
“噶？”他歪頭。
康熙被他萌的心裡一軟，不再逗弄他，而是叫梁九功打水來，親自給他洗漱。
“來，小臉蛋擦擦。”
胤礽臉上的嘟嘟肉被毛巾擠出各種形狀，他可憐巴巴的捏著他袖子：“擦禿嚕皮了！”
他的手可真狠。
康熙詫異：“朕沒有用力。”
然而當他拿開錦帕，就心虛的發現，確實臉都被蹭紅了。
又小心的給他擦拭，還叫他張大嘴巴，用牙刷一顆一顆的給他刷牙。
胤礽苦惱的皺巴著小臉：“累。”
康熙正在數牙齒，他一開口又忘了，便含笑停下。
讓他漱漱口，這才拿點心和牛乳給他。
“晚上想吃什麼？”康熙問。
“想喝酸梅湯，還想吃烤串。”他一本正經的點餐。
“烤串？”康熙疑惑。
“就是烤肉串成串，不就是烤串啦？”他今天中午野餐的時候都很想吃，但臨時備肯定是不成的，隻能作罷。
“明兒吧，晚上吃了不消化。”康熙道。
大晚上塞一肚子肉，太不養生了。
“好。”胤礽乖乖點頭。
等吃飽喝足，就顛顛的去給自己的小菜園澆水了，畢竟是他所有的期盼，他每天都要去看一遍。
“還沒發芽啊。”胤礽噘嘴，偷偷的放靈氣給這些菜種。
想想就又噠噠噠去拿了個小棍，把土層扒拉開，看裡麵種子的發芽情況，一看就見已經長出白白胖胖的小尾巴，頓時放心下來，知道定然沒問題的。
他就忍不住笑了。
“乖乖的，快快長大。”他忍不住想吃自己種的小青菜了，若是好吃的話，等到時候他被圈禁了，就把圈禁的地方全部都開墾出來，該種菜種菜，該養雞養雞，不行了再種幾棵果樹。
營養要均衡。
就算被圈禁了，也要養的白白胖胖。
這麼一想，他頓時心滿意足。
趁著天還沒黑，他又跑去跟老祖宗顯擺一遍今天去桃花林玩了，說很好看，想明兒帶老祖宗也去玩。
“好，等保成帶著哀家出去玩。”太皇太後笑的滿臉慈和，看著胤礽耐不住，又噠噠噠的跑遠了。
她不由得笑。
胤礽又回乾清宮了，他回去時，康熙正在翻綠頭牌，他就好奇的湊過來看。
“敬事房是專管你侍寢？”他問。
“不是，敬事房還管著太監職位調動等事項。”康熙解釋。
說著，他隨手翻了烏雅氏的牌子。
胤礽見了，就想起那日佟娘娘和榮娘娘坐一道說的話，說如今萬歲爺喜歡烏雅氏的緊，她會是下一個寵妃。
“你喜歡烏雅氏嗎？”胤礽問。
康熙手一顫，轉而若無其事的問：“你怎麼知道烏雅氏？”就算他翻了對方的牌子，他也應該不認識字才是，誰在他跟前嚼舌根了。
“那不是胤禛的額娘嗎？”胤礽攤手。
康熙鬆了口氣。
“還行。”一般。
“哦。”
胤礽應了一聲，想起來現在老五胤祺已經在宜嬪肚子裡了，那老六胤祚應該也差不多了。
所以胤祚的名字，到底是曆史猜測中那種君王位置的釋義，還是緊緊是福氣的意思。
好奇。
但是不能問。
愁人。
胤礽憋了半天，嘀嘀咕咕的走了，康熙搖頭失笑，小孩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嚇他一跳。
“等會兒該用膳，彆跑遠了。”他交代。
胤礽應了一聲，也沒想去哪，他又爬到桃樹上爬著，一抬眼，就對上一條小蛇，好像是禦花園那條。
“你尋來了？”他小小聲的問。
小蛇看了他一眼，爬到他跟前，蹭了蹭他的手，又遊走了。
“咦。”胤礽乖乖揮手：“拜拜。”
小蛇的心思真難猜。
他又趴了一會兒，無所事事的晃著四肢，實在無聊就開始背張英教的百家姓，剛開口，就見康熙施施然走過來，把他從樹上摘下來。
“怎麼又在這玩？”他溫柔問。
胤礽摟著他的脖頸，乖巧的貼在他懷裡，小小聲道：“我想桃媽媽了。”
他語氣中帶著失落，眼圈都紅了，他從來沒跟桃媽媽分開這麼久，久到他覺得都回不去了。
康熙聽了心疼，把他舉到跟前，擦著臉上的淚水，這才小小聲問：“怎麼突然想起來了？”
胤礽搖頭，想媽媽哪裡需要什麼理由。
他一直都挺想的，隻不過今天的情緒格外洶湧，他抽了抽鼻子，乖乖問：“皇阿瑪，我能先不吃飯，找個地方哭一會兒嗎？”
他好像有些繃不住了。
康熙心疼的跟什麼一樣，低聲跟他商量：“那你就在皇阿瑪懷裡哭好不好？皇阿瑪把保成摟懷裡，不看保成的，你隻管哭就好了，好不好呀？”
桃墩墩聽著他溫柔的聲音，悶聲悶氣的嗯了一聲，這才從他懷裡掏出小錦帕，抽抽搭搭的哭起來。
“那保成開始哭了哦？”
他壓著聲音，小小聲的哭。
哽咽著偷偷哭。
聽的康熙心裡很不是滋味，卻仍舊依照約定，閉上眼睛沒有看他，隻不過那有力的大手摟更緊了。
“嚶。”
“保成哭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