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林身體裡流著山下之王的血，是都靈矮人唯一認可的王室繼承人；孤山又是矮人們曾經的故土。不論怎麼說，他們謀求複國的法理都毋庸置疑，誰也無法否定。”甘道夫並沒有直接回答薩魯曼的質問，但迂回的說辭同樣不可辯駁。
不論複國還是複仇，矮人們的行動具有天然的正當性；不論灰袍巫師管不管他們，白袍巫師都沒有橫加阻攔的理由。
這也是薩魯曼今天第三次被人懟得說不出話來。用惡龍蘇醒給北方乃至中土帶來不可預測危險的說辭，不久前已經被林?的冷嘲熱諷給打碎了。
史矛革就躺在孤山山腹裡，除非惡龍死了，否則危險一直都在那兒，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總不能當真指望史矛革睡死在財寶堆裡吧？難道這就是聖白議會議長的對敵策略？
薩魯曼絞儘腦汁，尋找新的說辭：“十三個矮人，加上一個霍比特人，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機會打敗史矛革，更有可能統統死在龍炎之下。我建議他們暫緩行動，既然你要去探查魯道爾山，那就等你帶回確切消息之後，我們再製訂詳實可靠的計劃――不管是收複孤山，還是對抗黑暗大敵。”
聽著白袍巫師義正辭嚴且貌似老成的提議，灰袍巫師不免感到為難；誰都知道，薩魯曼這番話最主要的目的是拖延，並非真心實意為矮人們考慮。
在甘道夫看來，薩魯曼此刻的做法無異於是為了證明自己錯誤想法而犯下更多錯誤，可問題是對方表麵上又是一心為公的做派，而且提出的建議聽上去還頗有某種“謹慎持重”的合理性。
這就讓人不好拒絕了。
正當灰袍巫師兩難之際，林?成了幫腔的及時雨。
“我一直聽說，成熟穩重的政治家在處理重大疑難問題時會采取穩健的四步走戰略：第一步，聲稱目前絕無問題，沒有任何事情發生；第二步，認為目前可能有事發生，但不應急於采取盲目行動；第三步，承認確實有事發生，但是又宣稱目前已經無能為力，做不了什麼了；第四步，事後反思，認為當初如果做點什麼就好了，隻不過現在已經太遲了。”
林?左手伸出四根手指，然後再伸出右手，在左手第一和第二根手指上來回點；
“會議剛開始的時候，薩魯曼先生下定決心堅持采取第一步；現在又及時改正錯誤，邁入第二步了嗎？您是不是已經在為第三步做準備，同時為第四步起草演講稿了？”
甘道夫默默彆過臉去，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度努力憋著笑，結果突然發現自己的小動作全都落在加拉德瑞爾夫人眼中，頓時大感尷尬。
“他們已經走了，是嗎？”光明女王的聲音不疾不徐，卻讓所有人都聽得分明，也及時阻止了薩魯曼與林?之間即將爆發的新一輪爭吵。
甘道夫微微頷首：“是的，他們已經離開了，就在會議開始的時候。”
“誰，誰走了？”薩魯曼厲聲質問，但隨即就反應過來，“那些矮人，他們已經離開了？”
“是的。”麵對白袍同僚，灰袍巫師表情尷尬，卻又帶著幾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樣，“他們已經離開幽穀，重新踏上複國的旅程。”
“好吧，既然如此，又何必召開這場會議呢？”薩魯曼勃然大怒，拂袖而去；但在場之人看他離去的身影，怎麼看都覺得他更像是在逃避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