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最不願意、卻每天都在回憶的一刻。
他害怕自己忘記,害怕自己忘了魔有多麼可怕,害怕自己再次見到魔時……會害怕得動不了。
他伸出手,一柄冰劍被他握在了手裡。
很好,他還能拿得穩劍……杜丘生眼裡迸發出凶光,阿拉裡克和道爾未曾見到過這樣的顧問先生。
從假扮一個侍應開始,顧問先生永遠都鎮靜自若,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
眼下杜丘生的氣勢讓他們驚覺——原來顧問先生也可以有這麼強烈的殺氣。
就和他的劍一樣,銳利得不敢直視。
杜丘生的奇異視線中,魔卒體內一片幽黑深邃,在它的內腔裡不時閃過一些純白色的光芒,那是法力的光芒。
“他們已經被魔卒吃掉了……包括那個阿爾潘。”
道爾聽著顧問先生的話,明明是他聽了四十多年的通用語,卻仿佛像聽到了天書般的九州語一樣:“魔?什麼……吃?”
魔,這個從來不存在於通用語裡的字眼,在道爾腦袋裡的任何一個角落到找不到它存在的痕跡
不同於困惑的道爾和阿拉裡克,杜丘生很快就在腦子裡捋清了前因後果。
知道需要給魔投喂人類的阿爾潘自己也被吃掉,隻能說明他不知道這裡關著什麼東西,還以為是可以對付杜丘生的秘密武器。
“魔卒……是吃人的怪物。沒有思維,沒有生死,沒有喜惡,隻要是人就要吃掉。
“它們是超凡者的克星……超凡力量對魔卒沒有作用。
“就算你對它用淩遲術,它也不會痛……對它來說,更像是,飯前的煙花表演?
“冬塔根本不在乎凡人的命,但是他們在乎有沒有人發現他們在養這種玩意,知道為什麼嗎?”
道爾咽了一下口水。阿拉裡克則看上去臉色煞白,他覺得那個怪物好像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隻要冬塔豢魔的事情敗露,那麼下一秒,聯盟議會和剩下八塔的聯合法師大軍就會趕赴多弗城,用法術把這裡炸平,然後均衡城·伊魁力就會正式向全世界通告,多弗城毀於什麼礦脈意外爆炸之類的借口。”
道爾緊咬著牙關,努力理解著顧問先生的話。但他仍然不能描繪出那樣一副樣子。
潘錫恩聯盟會親自抹除自己的法師塔?象征三個超凡國度和平基石的均衡城還會掩蓋這種行為?
他死死盯著這個怪物,想要看清楚到底是什麼玩意擁有能夠掀翻這個世界的力量,但是隻一小會,他就感覺到了一陣異樣。
他感覺自己腦子即像多了什麼東西,又好像什麼東西被從裡麵抽走了。
“不要盯著他看,小心變成白癡。”杜丘生出聲製止眼睛都不敢眨的二人。
杜丘生看著越來越近的怪物,它仿佛等不及了,突然開始以一種無法理解的方式在移動。先是斜著向前,然後又空翻向後退,甚至還爬上牆壁,活像下水道裡的蟲豸,垂直著爬行。
肉肢在牆壁上踩過時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像有數十個小孩子赤腳在地上跑動。道爾和阿拉裡克聽得汗毛倒豎。
魔卒發出一聲尖利的怪叫,衝著杜丘生等人撲了下來。
杜丘生背後的飛劍動了。湛藍大劍你追我趕地衝了出去。
它們在空中交織出玄妙的弧線,不分先後地擊中了迎麵而來的魔卒,然後……在道爾和阿拉裡克呆滯的目光中,頃刻碎成了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