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薩克還記得，杜家父子搬來他家隔壁時候的樣子。
聽說對方是故事書裡說的九州人，艾薩克就趴在牆頭上看，這個年長的九州男人裡裡外外打掃著出租屋。
杜長峰租的這間屋子很便宜，已經許久沒有人住過，積累了厚厚的灰塵。
但他會使用一種神奇的法術，沒見到他用法杖，也不見他念咒文，房間裡麵的灰塵就乖乖地自己聚攏起來，然後飛出屋子，落進了一旁的地裡。
然後艾薩克就看到了坐在院子裡的杜丘生。
此前艾薩克從來沒有見到過九州人，但是不妨礙他覺得這個小弟弟長得太像女生了。
瘦弱，五官精致，長頭發。
他手裡拿著一柄掃帚，時不時地把飛出來的灰塵掃在一起。但是絕大部分時候，他都是坐在門外發呆。
那個在屋裡釋放神奇“法術”的男人走了出來，看見這個小男孩的樣子，歎了口氣。
他在自己長長的衣衫裡翻來翻去，艾薩克從來沒有看見過多弗城裡有誰穿成這樣——男人最後從自己的袖子裡掏出了一把花花綠綠的糖。
但是小男孩似乎不感興趣，他瞟了一眼，就毫不在意地繼續發呆。
男人似乎很無奈，他看到了牆頭的艾薩克。
艾薩克的臉臟兮兮的，頭發絲還黏在臉蛋上，但是他的眼睛在發光，直勾勾地盯著杜長峰的手裡。
杜長峰來了一計。他拿出一顆糖，衝艾薩克揮了揮。
艾薩克的小腦袋從牆頭上消失了，然後像一隻小狗一樣，快速奔到了這邊來，屁顛顛地湊到了杜長峰麵前來。
杜長峰給了他一顆九州產的桂花茶糖。艾薩克剝開糖紙就塞進嘴裡，從來沒有體會過的香味充斥在口腔裡，他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艾薩克嘴裡鼓鼓的，嘟囔了一句：“謝謝。”
杜長峰用不太熟練的聯盟語說了一句“不用謝”。
看他吃得很香，杜長峰又給杜丘生遞了一顆糖，杜丘生還是沒有接過去。
艾薩克眼疾手快，從杜長峰手裡搶過這顆糖。
但是他沒有塞到自己嘴裡，而是一屁股坐到杜丘生旁邊，三兩下剝開了糖紙，一把塞進了杜丘生嘴裡。
杜丘生嗚嗚叫著，掙紮著想推開艾薩克的手，但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子拗不過十二歲的大男孩。
“你的父親很愛你，這麼珍貴的糖都給你隨便吃，你該心存感激。”
杜長峰沒想到這個臟兮兮的小孩子居然能說出這麼成熟的話來。
杜丘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是他抵抗不了，隻能把糖吞進嘴裡。
“他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杜長峰提醒艾薩克，又遞給艾薩克一顆。
本來雙手撐在身後，甜得眼睛都眯起來的艾薩克一聽，拿過杜長峰手裡的糖，舉在自己腦袋邊，衝著杜丘生用聯盟語說：
“糖。”
杜丘生沒理他。
艾薩克戳了戳杜丘生放著糖的那邊腮幫子，聲音認真了點。
“糖。”
杜丘生不情願地跟讀了一句：“糖。”
這是杜丘生學會的第一個聯盟語單詞。
杜長峰詫異於艾薩克的聰穎，心想這個孩子肯定是可塑之才。
從那以後，艾薩克這個熊孩子就時不時跑到杜丘生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