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弗城的悲劇發生得太多,簡直就是魔天然的溫床。即使是我們也難以置身事外。
“強如顧問你,也對冬塔有著莫大的仇恨。想必它帶給你的痛苦也一點不少。”劍蘭回頭看著他,眼神中有一絲同情和……同病相憐。
杜丘生回想著那片沙漠上發生的一切,還有杜彩玲死去時的模樣,一時也不免有一些懷疑。
會不會紅色沙漠事件本身也是一場陰謀,是引路者和他的黑暗議會要在黃沙寨中製造魔卒?
難道說,他也已經被引路者盯上了?杜丘生心中一凜。
但是片刻之後他又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那個女孩喉嚨上的幽暗黑洞……隻能夠被秘能之眼所看見,說明不是魔的誕生不是依賴於肉體的異變。而如果他早已在悄無聲息中被引路者種下了魔的種子,那當他肉體被拋下,進入神國覲見法神的時候,對方應該能看到才對。
這個女孩應該是特殊的……杜丘生想著,在卡伊烏斯化魔之前,並沒有類似的情況在他身上出現。
“雖然不知道你身上發生過什麼,才讓你明明身負如此強大的力量和天賦,還要隱藏在黑暗中,孤身一人尋找仇人,甚至於,明明隻要表露自己是神器的主人,侍法者殿堂就會立刻將你奉為座上賓,但是……”劍蘭不知道為何突然用很真誠的語氣對杜丘生說道,“也許我們是真正的同路人。
“我的親人……也被冬塔法師無情殘殺了……剩下的對我無比重要的家人,也與我流離失散,若非是我遇到了老師,他將我引上了這條反抗的道路,我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劍蘭低眉,用一種森森的語氣說道:“你永遠不知道我在貧民區最臟亂汙穢的地方發現我的……母親,和妹妹的時候,我有多麼憤怒。
“若是那個引路者聰明,他該在那個時候就找上我。”
杜丘生聽出她的意思,他搖搖頭:“沒有用的……引路者需要的是一個被徹底摧毀的靈魂。”
他回想著卡伊烏斯的慘狀:“一個徹底失去一切的空洞靈魂:沒有了未來,甚至沒有了過去……再也沒有人與物能夠抓住他的存在,從此之後每活著的一秒都是煎熬。
“而你不一樣,你還有憤怒。”
杜丘生太熟悉那種感受了,甚至徹底放下心來——引路者不是要空洞的靈魂嗎?他十數年如一日憤怒著的靈魂,紅色的烈焰填滿了每一處空虛……怎麼可能有空洞?
劍蘭啞然失笑,甚至因為忍不住而捂住嘴吃吃笑了起來,她的劍懸掛在腰間,也隨著她的笑顫動起來:“倒也說得沒錯,沒有想到……你認真起來的時候,還有幾分詩人的感覺。”片刻之後,她收斂了笑意:“那麼這樣看來,我們暫時是安全的。也就是說,引路者想要把一個人轉化成魔……要達到的條件其實十分苛刻?”
這番場景實在有些奇異。剛剛才跟一位治安官大打出手,片刻之後兩人就站在這燒毀的廠房之中聊起了這個世界上最深沉的秘密。
“目前看來至少需要用很長的時間,製造各種事件,圍繞一個人的生活際遇,一點點摧毀他的防線……然而這還不是最必要的,引路者必須在這個人身上做點什麼。但是這點‘什麼’是以何種方式、何種介質放在了引路者的目標身上我們不得而知。”
想到這裡,他突然呆了一下。他忽略了一個問題。
卡斯潘,還有卡伊烏斯……如果沒有他夜探冷河幫,會不會仍然活得好好的?
如果今天他不和劍蘭來到這裡撞上艾薩克和那個女孩,她就不會陷入那樣危險的境地,迫近化魔的邊緣?
他記得自己清楚地看到那個女孩墜落的時候,她脖子上的空洞有一瞬間膨大了一下。
難道說他也……成為了引路者計劃的一環?
一股寒意爬上了他的背脊。
卡伊烏斯和卡斯潘因為作惡多端,本就應該遭到清算,但是卻是讓他首先發現,並且一手促成了卡伊烏斯的墮魔,這是一種偶然還是?
杜丘生的心沉了下去。
“所以,”顧問看著劍蘭的眼睛:“我會儘快搞明白那個女孩身上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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