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內,穿著白色錦衣的鄭向繞著桃樹團團轉,凋零的落葉紛紛,顯得他心緒浮雜。
一旁穿麻衣的小廝躬身:“是的,小的跟了好多天了,那姓梁的小子不知道為什麼好像突然開了竅似的,捕魚的手段愈發厲害。
大約半月前,居然抓到了一條叫牛角鯧的寶魚,賣了六兩五錢,便去楊氏武館學了武,那武館的胡武師還說他有副好根骨,現在有十多天了。”
“楊氏武館?三少爺也在那裡學武是吧?”
“是的。”小廝頓了頓,“哦,還有一件事,前兩天秋稅,有個叫陳慶江的漁民欠了七鬥米,險些要被送去瀾州挖運河,是那小子拿出來補上的,補了三鬥米和六錢銀子,我打聽了一下,說是因為之前陳慶江給過那小子一塊燒餅,送過幾斤糧。”
鄭向有些詫異,緊接著眯眼冷笑:“一塊燒餅加幾斤糧就能換來一石精米,我都想做這樣好買賣了。”
小廝阿全沉默不語。
鄭向繞著桃樹又轉了一圈,突然大罵:“那姓林的真是可恨,平白支我出去一個多月,賤畜一樣的東西!”
趙府上下一共有兩個管家,大管家為林貴勇,二管家為鄭向。
鄭向其實本不是管家,是趙府上的一個家養小廝,但為人機靈,辦事圓滑,漸漸地才成了府上二管家。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大管家林貴勇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鄭向起來,影響自己的地位,所以兩人之間常有摩擦,競爭不斷。
鄭向想方設法的討老爺子歡心,梁渠就是他的辦法之一,可還沒成,他就在老爺六十四歲壽日前,被大管家想了法支開,替二公子去黃州送禮辦事去了。
等回來都已經是一個多月後了,不僅錯過壽日這個大好的露臉機會,連賀禮都隻能草草讓自己手下送上。
雖然二公子很開心,誇他辦事辦得漂亮,但家裡主事的不是二公子啊,遑論二公子上麵還有個大公子。
直到鄭向想起來義興市還留個長相不錯的俊少年可以操作時,又聽小廝說那小子去學了武,氣鬱至極。
楊武師極度愛惜羽毛,任學期間的武徒出了什麼意外,楊氏武館必然會查驗一番,哪怕是裝模作樣,那也是要查的。
知道鄭向強買強賣,一定會有麻煩。
鄭向很奇怪,為什麼癩頭張口中一個都快要餓死的人,會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莫非真是人常說的開了竅?
鄭向有些不信,卻又不得不信。
事到如今蠻乾是不可能的,趙府在平陽鎮無人敢惹,可那是趙府,是趙老爺,大公子,二公子和三公子,不是他!
他還要往上爬!
欺壓一個少年是小事,惹出簍子也是小事,可因為自己廢了趙府的擦屁股紙,那就是大事!
傳到老爺子耳朵裡,他以後都彆想取代林貴勇,成為趙府裡的大管家!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是鄭向的人生信條。
“對了,癩頭張呢?”
“上次之後就沒見過他,估計是沒臉見您。”
“成事不足的東西。”鄭向又罵一句,半晌後,他突然問道,“阿全,平陽鎮上,有黔首學武出過頭嗎?”
“這......有的吧。”阿全訕笑一聲,“另外兩家沒聽過,楊氏武館開了有十多年了,出過幾個破了關的黔首武者,但絕對不滿三十個。”
“那這十多年裡,楊氏武館進去過多少黔首?”
阿全快速算了算:“每月五六個,十幾年......有小一千了。”
“小一千?嗬,那我們就耐心等上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