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成名後,往往會將自己的過去訴說的無比悲慘。
薛成全還以為小廝說的話是誇張,是人傳人,沒想到真那麼破,那麼寒酸。
薛成全沒有瞧不起,相反,他更不敢小覷義興市這位小漁夫。
漁夫是什麼,農民都大不如的賤業!
絕大部分漁夫一生的夢想就是攢錢買田,當個農夫!
小小年紀,能從一介白身成為楊東雄的弟子,以後還了得?
現在交好,我以後還了得?
想到這,薛成全又忍不住狠拍薛丁義的後腦勺,拍得邦邦響。
逆子,逆子!
還沒交好就先給他來一個交惡,想他八麵玲瓏,才將家族生意發展到如今地步,怎麼生出這麼個玩意,欺負人不為錢,就為好玩?
薛丁義跪在地上,腦袋被打得左歪右斜,沉默不語,他的屁股現在都是爛的,鑽心的痛。
周圍鄰居都偷偷的打開門縫看,連一旁的阿娣都不例外,但她不敢出去,生怕自己的目光惹來大人物的不快。
當密集的腳步出現在青石街上,薛成全一抬眼便瞧見人群中最亮眼的那個仔,大讚道:“一表人才!真是一表人才!肅肅如鬆下風,高而徐引,難怪能成為楊師高徒!”
梁渠一愣,莫名覺得這話似乎在哪聽到過,想說的話都給忘了。
不過他看到了地上跪著的薛丁義,還是鼻青臉腫的樣子。
演武場上,他對著薛丁義的臉打了一棍,到現在都沒好。
好在模糊間,還是能看出薛成全與薛丁義兩人麵容相似,大致能猜到眼前男人的身份。
薛成全拱手行禮:“我那不成器的逆子,真沒想到他能做出如此醜惡肮臟之事來,實是我教導無方,今日前來,便是想讓梁公子好好教訓他一番,無論打罵,我皆讓他受著,即便是梁公子要打死他,我都毫無怨言!”
一根不知從何處掏來的荊條被薛成全捧著,雙手奉上。
圍觀者一片嘩然。
陳義更是一臉茫然,什麼情況,怎麼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那跪在地上的是藍衣老爺的兒子,可藍衣老爺為何要對梁渠如此恭敬?
梁廣田在人群裡都看傻眼了,趕緊問彆人,是不是自己漏了什麼事沒聽到。
那旁人瞧了梁廣田一眼,呦了一聲:“梁廣田?阿水不是你侄子嗎,你都不知道,來問我?”
梁廣田神色訕訕:“那小子薄情寡義,從不與我家來往,我做叔叔的哪能知道?”
“得了吧,阿水秋稅那陣掏出一石米來救陳慶江一家,你沒看見?你不知道?我看薄情寡義是你還差不多,誰不知道你性子,沒官爺看著,你都敢往糧稅裡摻米糠,有錢喝酒,沒錢借糧的貨色。”
“你!你怎麼這麼說話?”
卻不料那人不再理會梁廣田,自顧自的湊到前麵看熱鬨去了。
“爹!爹!不要啊,不能打了,不能打了,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啊。”
跪在地上的薛丁義亡魂大駭,家裡打完還要在外麵打?
他趕緊挪動雙腿,不顧傷口疼痛抱著薛成全的大腿,屁股真的要爛了,要不是今早上敷了金瘡藥,裹了紗布,還在淌血呢,根本不敢著地。
可薛成全不為所動,彎著腰,隻等梁渠伸手接荊條。
薛丁義流流滿麵,隻能爬行著抱住梁渠大腿:“梁哥,梁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給你當牛做馬,你饒我一回吧,饒我一回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