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碧玉虹橋(二合一)(2 / 2)

“大家儘管吃,我讓胡叔做了許多,後邊還有好多盤呢!”

胡奇辣得額角冒汗,忽地感受到一股冷氣吹上脖頸,他環顧四周:“師父屋裡怎麼那麼涼快?放冰鑒了?”

“不是冰鑒”楊東雄指向角落裡嗚嗚冒水汽的冰台,“前些日子嶽龍給我送來兩個叫冰台的東西,大熱天能冒涼氣,晚上睡覺倒是舒服很多。”

“有這好東西?哪能買到?我去買一件。”

“嶽龍說是帝都過來的新東西,要在市麵上能買到,估計得過一段時間。”

徐子帥頗為遺憾。

“最近天真夠熱的,又是梅雨季,老下雨,人在外頭悶得喘不過氣來,每天練功都沒法到院子裡去,不然一身熱汗,實在難受,我都開始修靜功了。”

卓師姐撈起幾塊熟肉:“後天那什麼天舶商會不就開業了嗎?說要辦一場拍賣會,裡麵或許會有冰台賣,對了,拍賣會師父去不去?”

楊東雄擦擦嘴角。

“天舶商會的主事親自上門給我送了請柬,想著左右沒什麼事,去一趟捧個場倒是沒什麼。”

“聽說天舶拍賣會奇珍異寶無數,上個月在淮陰府,賣了一本古籍,一百三十多萬兩!把我賣了都買不起那本書的一個零頭,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一百三十多萬?那些東西跟咱們沒關係,平陽縣上的拍賣品估摸著也沒那麼貴重的寶物。”

“倒不一定,除去帝都腳下的幾個縣,旁的縣哪有咱們那麼多人,那麼多武師?再加上頭一次開,肯定重視。”

“有了它賣給誰啊?”

向長鬆納悶。

尋常富商拿出幾千兩,上萬兩不是問題,可到了百萬數級彆,恐怕隻有那些世家大族才出得起。

他們家裡真的有礦,族人動不動都上千。

徐子帥往自己的碗裡舀了點清湯:“向師弟忘了那平陽縣縣令?簡家不就是世家大族,一門三臻象,一百萬兩不是小意思,前兩天還聽人討論,說他治災有功呢。

不說簡家,還有嶽龍大哥,國公爺的孫子,名頭響當當,次一點的衛麟,爺爺是涼國公。

緝妖司那邊差不太多,亦或者是彆的什麼人,都是朱門、縉紳,咱們平陽縣豪族不少的。”

“咱們縣變化真是一天比一天快,不知道大師兄回來還認不認得。

前段日子我家旁邊又起兩座宅子,都是三進院帶大花園,富貴得不得了,和九師弟家一樣。”

“我?我那簡單,柱子上連個雕花都沒有,隻是地方大,義興鎮上的地皮又不值錢,更彆說建的時候鎮都不是,隻是個小鄉,想建多大建多大。”

“以後就值錢了,等平陽縣真變成平陽府,義興鎮肯定會納入進來,到時候師弟的宅子在中間,那便是中心位置啊!”

“三進院子帶花園,多舒服我都不敢想,我那二進的小院住著都覺得沒意思。”

“說起來我沒去過九師弟家,更沒吃到師弟的喬遷宴,梁師弟什麼時候補一個啊。”

“今天這頓不就是嗎?”

“嘿,這羊肉卷我是親眼看著從師父冰窖裡拖出來的,能作數?”

“怎麼不能,師兄你吃得開心的不得了,現在翻臉不認人?”

眾人嬉笑吵鬨。

楊東雄與許氏倒是講得少,樂嗬嗬看大家。

……

光影如駿馬加鞭。

六月十八,未曾下雨,隻是陰天,天地間蒙著灰灰一片。

依據請柬上的信息,天舶拍賣會將在辰時五刻開始,預計一個時辰半,結束會提供午飯。

梁渠晨練一番,洗了個澡,除去汗味,往衣櫃裡翻找一番,選了一件玄色帶紅邊的勁裝,很素但修身,是五月份師娘送的。

自從拜師後,他就沒怎麼買過尋常衣服,隻買過幾雙鞋襪。

一到換季,師娘都會派人送衣服過來,款式挺不錯,全部審美在線。

一個拍賣會,沒必要穿得十分華貴,能收到請柬的人身份全不一般,徐大哥等人指定也有,過去和他們比華貴?

那不是故意過去丟人現臉嗎?

掛上香囊,收好腰牌,辰時一刻,梁渠拿上請柬騎上赤山出發平陽縣。

“畫棟朝飛南浦雲,珠簾暮卷西山雨。”

梁渠穿過街道,仰望眼前高樓。

昔日來平陽縣,隻幾處地方去,楊府、埠頭、書院、醫館,都在東南方,壓根沒來過西邊。

完全不知道西邊平地起出一座三層大樓。

雕梁畫棟,鶯滿建章。

粗略一算,整個天舶樓有個二十五米高。

總三層,那一層少說八米,沒進去都能猜到裡頭是何等廣闊,豪氣。

隻是……

大樓的形製讓梁渠覺得有些怪異,總覺得這樣大堂式的樓宇有點不對味。

仿若……一棵層層大樹?

梁渠輕夾馬腹,赤山心領神會加快速度,轉過一條街才發現整個天舶樓前幾乎水泄不通。

天舶商會的拍賣會普通人進不去,但這不妨礙他們在外邊看熱鬨。

有人,自然會有小販,挑著一根扁擔邊走邊叫賣餛飩,包子,糖葫蘆。

天舶樓前方更是熙熙攘攘圍著一團,比肩接踵。

梁渠不得已翻身下來牽馬,他個子有一米八六,比旁人高出半個頭,一眼看見人群中在雜耍。

是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單腳站立在木樁上,頭頂大缸。

悶熱的天氣讓男孩脖頸上蒙了一層汗脂,非常均勻,乍一看像是刷上去似的。

那大缸少說有男孩一半大,從手到腳再到脖頸,全都在顫,青筋暴突,細蛇一樣在皮下扭動,讓人不禁懷疑他是不是把骨子裡的血都榨了出來。

梁渠牽馬走過去,周遭人不自覺的讓開。

他一身衣服乾淨整潔,連個折痕都沒有,還泛著淡淡的香料味,怎麼瞧都不是個普通人。

類似的江湖把式梁渠以前見得少,難免駐足一番。

聽說按江湖規矩,頭頂的大缸要是掉下來,那就得把摔碎的陶片生吞下去。

“梁渠!看什麼呢?”

梁渠抬頭。

冉仲軾幾人站在天舶樓門口向他招手。

“來了!”

都不容易。

梁渠摸摸口袋,從裡邊掏出半粒指甲蓋大小的碎銀,有個一錢左右,扔進男孩身前的破碗裡,引來一旁男人瘋狂道謝。

男孩咽口唾沫,滿是鹽粒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頂得更有勁了。

“冉大哥,項大哥,白大哥。”

梁渠來到眾人跟前,自有小廝上前牽馬。

項方素撇了一眼後方。

“幾個江湖把式有什麼好看的?”

“覺得稀奇,以前沒見過。”

“走吧,你現在來,也收到請帖了吧,一起進去逛逛?”

“好。”

門口的管事瞧過請柬,躬身引一行人進門。

梁渠跟著眾人穿過一條走廊,來到寬闊的大廳,剛進去,便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不僅是他,周邊還有許多人駐足,感受到了來自內心的撼然。

整個大廳幾乎是一個廣場,內裡沒有一根立柱,唯獨最中心位置,生長著一顆極粗大的古樹!

樹乾碧如翡玉,粗壯繁茂的枝丫向四麵八方延伸出去,蟒蛇般相互交纏盤繞,結成一個大頂,托舉起了整個二層!

這什麼玩意?

“梁兄弟沒見過吧。”冉仲軾拍著他的肩膀,“碧玉虹橋樹,咱們腳下的這整個天舶樓,都是從那棵樹上長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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