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單人床,一張長案,案上固定著一個盒子,盒子裡是筆墨紙硯,角落還有一個廁桶,蓋子與桶身上下用鎖扣扣著,顯然這裡是梁渠的房間。
“我們要去很久?”
軍漢搖搖頭:“屬下不知,隻是遵照命令行事。”
梁渠指著甲板上陸續上船的幾位武師:“他們去哪住?”
“他們的房間在甲板下麵,是大通鋪。”
“麻煩你了。”
“職責所在,梁大人可還有吩咐?”
“沒有。”
“既然如此,在出船之前,還望梁大人莫要隨意走動,屬下告退。”
“好。”
軍漢拱手後退。
等人離開,梁渠放下背著的大弓與長槍,抓了抓領口,析出一道水流。
屋內沒有冰台,實在有些悶熱,隻能讓身上“帶”些水,潮乎乎的,著實不舒服。
那天去參加拍賣會他沒穿魚王皮內甲,就是因為天氣太熱,以至於與鬼母教二人纏鬥,身上被割出不少小口子。
隻不過現在沒法去講究舒不舒服。
目前來看,這一次要去不少時間,否則一天內能有往返,不至於特地給他安排出房間。
“真是一個涇渭分明的世界啊。”
有人住單間,有人睡通鋪。
世界從來如此。
幸好自己是睡單間的那個。
梁渠站在欄杆旁,俯瞰整個平陽縣。
河泊所武師絡繹趕來,驗明過身份後登上樓船,在軍士的帶領下往甲板下麵走。
灰色的石磚埠頭被火焰映紅,戰馬嘶鳴,在軍漢的牽引下統一飼養。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能猜測到要發生什麼,戰戰兢兢登上戰艦,為自己的明天感到不安。
進入到河泊所與從軍入伍無異,平日看似散漫,自由出入,隻需要接取任務就能換到各種修行資源。
可真碰上事需要整齊出動,那便是真正的行伍,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掉鏈子,不來作逃兵處理,必死無疑。
梁渠提前得到消息的優勢展露無遺,多少人在今天之前尚且自由散漫,或許剛從哪個妓子的床上爬起來,褲腰帶都是鬆垮的。
倒也能理解河泊所的行為。
此次出發,定然要乾大事,人多必失,任何消息的走漏,都有可能提前讓鬼母教得知消息,從而遁走。
約莫人定時分,梁渠看到縱橫整個平陽縣的火線陸續往埠頭方向收攏,湧入到埠頭上其餘幾艘戰艦當中。
星光點點。
船頭上幾個軍士舉著火把交換信號,整艘樓船晃動幅度陡然劇烈。
道道江潮撞擊在船身上,濺射起層層疊疊的白色浪花,殘月無限拉長。
伴隨著一陣顛簸,梁渠敏銳的察覺到埠頭正在遠離自己。
起錨了。
甲板上的軍士們不為所動,各司其職。
每一位軍士都至少是一關以上武者,錯身而過間井然有序,無需發生任何交流便讓整艘大船移動起來。
他們有條不紊地拉下大帆,調整風帆角度,夜幕下,樓船的速度漸漸快起來,於身後淌出道道白色水痕。
等到亥時五刻接近淩晨,梁渠躺在床上,透過舷窗默默欣賞漆黑湧動的大澤。
走廊中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位軍士敲響他的房門。
“梁大人,冉大人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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