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這些了解,他大致確定了梁川的性格和行為特質。雖然登山隊裡應該沒人和梁川熟悉,但有點譜兒,萬無一失。
檢查完畢,黎漸川穿好衣服,走出了帳篷。
這片營地的占地挺大。
大概位於背風坡,一頂主帳,周圍簇擁著十幾個小帳篷,挨得比較近。
天穹上月色很淡,被濃雲遮掩著。
遙遠的連綿的雪山輪廓黑黢黢的,隱約可以分辨出其中最高的兩座,分彆在營地的兩側,形狀一模一樣,應該就是所謂的南北雪山。
寒冷的氣息從四麵八方凜冽地侵襲過來,風聲呼呼震耳。
腳下的土層凍得很結實,覆蓋著一層灰蒙蒙的冰雪。偶爾有一塊塊裸露出來的深色岩土,就像是茫茫雪色上斑駁的瘡痍。
黎漸川沒有開頭燈,不想太過引起其他玩家注意。
他向四下看了眼,注意到有幾個帳篷裡亮著燈光,也有人像他一樣在外麵走動,打著頭燈,但黎漸川故意矮著身子,似乎沒被看到。
在外麵觀察了一番,沒有太多發現,黎漸川就又鑽回了帳篷裡。
躺進睡袋沒多久,帳篷外就出現了一道瘦長的身影。
“哥哥。”
外麵的人輕聲叫。
黎漸川渾身一抖,不知道是被凍得,還是被肉麻的。
他拉開帳篷拉鏈,一眼就看到了那雙辨識度很高的桃花眼。
這次寧準的身高變矮了,身材也更瘦了些,即便穿著厚重的保暖服,也能讓人看出他裡麵的空蕩。
他進來,放下帽子,露出自然卷的黑發,和一張白得沒有絲毫血色的瓜子臉,看著年紀最多十七八歲。
怪不得剛才那聲“哥哥”那麼嫩。
“先進去。”
黎漸川拉開睡袋。
寧準也不客氣,飛快地脫掉外麵的衣服就鑽了進去。
睡袋不算小,黎漸川看他凍得哆嗦,也跟著擠了進去,把人密密實實地抱進懷裡。
即便是在這種高寒地帶,他身上也違背常理一般,跟個火爐似的,沒一會兒就把寧準熏得身體暖和過來。
黎漸川和寧準說了說他的身份。
寧準“嗯”了聲,貼著黎漸川的耳朵輕聲說,“我在你左邊,你後麵的帳篷是謝長生。我先去他那兒看了眼。他的身份是個登山愛好者,有過不少登山經驗。他哥哥和他一樣,但在一年前攀登南北雪山時失蹤了。”
“我這次的身份是個精神方麵有問題的少年,來這裡大概率是想自殺……”
黎漸川:“……”
他真是忍不住了,無語道:“你就沒個正常身份的時候?”
寧準笑了笑,臉頰在黎漸川溫熱的頸窩蹭了蹭,一雙手鑽進衣服裡,纏上黎漸川的腰腹。
黎漸川被冰得腹肌一緊,又將人摟緊了點,按住那雙手:“彆作妖。”
睡袋裡很擠,想翻身都不行,更彆提教訓寧準。
但或許是身體變小了的緣故,寧準眨了眨眼,有點淘氣地在黎漸川的腹肌上撓了撓,輕輕啃他的帶著胡渣的下巴,低冷的嗓音含著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獨有的純澀清越,有點莫名的磨人:“我冷……”
他的手在黎漸川衣服裡掙了掙。
“能鑽進去嗎?”寧準小聲問,“你身上熱,暖暖我。”
少年寧準身上的嬌氣掩都掩不住,仿佛是更會纏人了。
黎漸川也看得出寧準是真冷,嘴唇發白,一看身體就弱,不知道這副德行明天拿什麼登山,還真是自殺式行為。
他看了看那雙半闔的桃花眼。
垂落的睫毛筆直纖長,在寧準過分蒼白的臉頰上打下了兩道弧形鉛影,讓他顯得難得地有幾分病弱感。
黎漸川把寧準扒得上身就剩下貼身的保暖衣,然後撐開自己的上衣,讓寧準鑽進來,緊貼著他一身鼓鼓脹脹的結實肌肉。
“暖和了……”
寧準兩條胳膊絞在黎漸川身上,舒服地喟歎了一聲。
黎漸川本來以為這個姿勢會有點困難,畢竟他一身衣服也不肥大。但沒想到寧準這個身體實在是太瘦弱了,那麼小一隻,可憐巴巴地鑽進來,那截腰黎漸川一隻手就能握過來,比現實裡的寧博士還要瘦。
“明天登山,注意點兒身體。”
知道寧準有分寸,但黎漸川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分隊是抽簽的,有可能他們不在一隊,到時候寧準這副身體,恐怕走不了多久就不行了。
“嗯。放心。”
寧準有了睡意,含糊應了聲,又說:“這局遊戲有點不對勁。一般低端局都會分配進來一些新玩家,沒有新玩家,很大可能意味著遊戲難度提升……新玩家進來必死。而且明晚沒有潘多拉的晚餐……也很古怪。”
“小心點。”
黎漸川應了聲,拉緊睡袋。
寒冷至極的夜,兩人緊緊抱著,很快睡了過去。
第二天鬨鐘響了,醒來時這連體嬰兒一樣的膩歪睡姿直接把黎漸川弄得一愣。
他感覺自己真是有點鬼迷心竅——半夜寧準對他吹了兩口氣,他就暈頭轉向地把人塞自己衣服裡了,這一點都不是直男所為。
把人拔.出來叫醒,兩人簡單收拾好,出了帳篷。
早上六點。
橘紅色的朝陽從雪山與雲海間緩緩升起,燒起大片的赤紅霞光,繚繞瑰麗,是大自然難得的盛景。
南北兩座雪山與大大小小的峰巒都覆蓋著層層冰蓋,反射著金燦燦的光芒,輝映群山,蒼茫壯麗。
營地裡已經有人在燒著雪弄晚餐了,看統一的穿著,應該是南北高山探險公司的人。
時間還早,但其它帳篷也有人陸陸續續醒來,互相打著招呼。
黎漸川看到後麵紅色的帳篷裡走出一個和謝長生眉眼很像的黝黑青年,青年看到他們,像對其他人一樣點了點頭,沒有走過來。
看樣子是寧準埋伏下的暗線了。
簡單吃過早飯。
等到八點的時候,所有人就都聚集到了營地的中央空地上。
除了登山公司的人,和領隊,其他人總共十四個,正合韓樹昨晚說的數字。
韓樹拿了個塑料箱子過來,招呼眾人:“都來抽簽。”
他指了下兩邊:“抽到南的站這兒,抽到北的站那兒。抽簽完,九點之前,你們就得離開營地登山,趕緊著點兒吧。”
沒什麼人猶豫,大家挨個兒抽了簽,分站到兩邊。
輪到黎漸川,他抽了北隊。
但是寧準和謝長生都是南隊。這就意味著他們一會兒要分道揚鑣了。孤軍奮戰,可不是什麼好事。而且寧準那小身板,也著實讓人擔心。
他和寧準對視了一眼,又很快錯開視線。
一個小時收拾好東西,背著碩大的登山包,黎漸川和另外六個人彙合。
韓樹雖說是他們的領隊,但並不會跟著他們登山。這一趟登山,每隊都隻有七個人,無人帶領,隻有一張畫得很模糊的地圖。
上午九點前,兩個隊伍一南一北離開營地,朝著各自的雪山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