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承輕輕搖頭:“我和督師府的聯係有遲滯性,上一次還是你草原立功的時候。按照督師原話,叫你自保即可,其他與你無關。”
“自保?”
陳三石頓了下:“你的意思,是讓我乖乖聽話,一個人走?你想沒想過,孫璃孫不器也在這座城裡,要是薛知縣剛才所言為真,他們豈不是也要死在這裡?”
“督師沒有交代。”
韓承撓撓後腦勺,說話變得結巴起來:“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總之,你想活命就照做。”
“活命……”
陳三石徹底明白毒酒的用途。
他要是老老實實聽話,一個人跟著離開,就算是參與一件秘辛,以後有機會培養成為心腹。
反之,隻有兩個結果。
一,死在蠻族所謂的“血祭”之下。
二,三個月後毒發身亡。
不對,不需要這麼久。
他聽到這麼多秘密,明天晚上要是不老老實實照做,十有八九當場就要被格殺!
毒酒,隻是最後的保險!
“殺!”
陳三石提出乾脆利落的建議:“不能殺了他們?!”
韓承還是搖頭:“唐鳴是煉臟大成,我完全不是對手,而且薛知縣手裡還有一個煉臟。”
“你是指羅東泉吧?”
陳三石猜到:“他我能對付,你真打不贏唐鳴?”
“他能打兩個我。”韓承伸出手指:“你彆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他們此次挑選人手條件十分苛刻,有人能混進來就算不錯,哪裡還有資格挑選境界高的?”
如此說來,還真是死局。
且不說打不過。
就算能打得過,他殺死知縣,以後皇帝必定會想法設法地殺死他。
孫督師真的護得住他嗎?
陳三石不想把命運寄托在他人手上。
除非,有另外一波勢力出手殺死知縣。
如此以來,他就可以徹底脫身。
既能夠帶人離開,又能夠不被皇帝記恨。
“你要是舍不得發妻的話,我可以幫你說兩句話。”
韓承說道:“隻要你能夠跟薛知縣保證不拖後腿,或許會答應你把人帶走。
“好了。
“我不能跟你待太久,否則他們會起疑,你要是還有什麼話想說,就今天晚上子時以後,在城牆東側的馬棚裡見麵。”
語畢,他就消失不見。
陳三石懷著沉重的心思,回到城牆崗位上。
今夜醜時。
他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決斷接下來的去留。
“大人!”
許文才笑嗬嗬地湊上來:“我研究了十幾種計策,麵對接下來鄱陽的不同變化,你要不要看看?”
“大人!”
“大人好!”
“大人,這是我娘讓俺給你的護身符,說有你在,俺們就有活路!”
“……”
一上城牆。
就有一個又一個的士卒開口,語氣之中,充滿崇敬。
“大人!”
徐斌拿著一張紙:“這是許文才給我閨女起的名字,你瞧瞧哪個好?”
“小師弟。”
孫璃抱著長刀走來:“你刀法練得怎麼樣,用得著我的地方儘管說。”
“三石,你抽空再教教我射箭唄!”
孫不器嬉皮笑臉地說道:“等我學會以後,回去讓我老爹也說一句‘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省得他老罵我不成器!”
海量的話語鑽入腦海中。
陳三石充耳不聞,從他們麵前一一走過,來到蹲在城牆下麵的流民前麵。
他們守城時極為賣力。
就連順子的瘸腿老爹都強撐著搬石頭。
最後,是演武場上,血戰過後剛剛加入隊伍不久,還在互相切磋武功的新兵。
“見過大人!”
陳三石從他們臉上掃過,對應名字一一浮現。
【陷陣死誌】
就連這些人,都願意跟著他去死!
所以,就算是薛知縣答應他帶走蘭姐兒,他真的要就這麼逃走?
也行!
走了以後,說不定就被皇帝老兒重用,一路升官發財,走上人生巔峰。
無非是後半輩子,睡覺的時候可能會比較不踏實,經常夢到一些熟悉的麵孔罷了。
有時候記性太好,真不是一件好事!
“我討厭失眠。”
“習武這麼久,不就是為睡個踏實覺!”
陳三石的左手,不自覺地死死抓住鎮嶽劍:“這一走,就真睡不著了!!!”
而且,就算真的投奔狗皇帝,就安全了?
他賜一次毒酒,難道就不會賜第二次?
一輩子忍氣吞聲,鬱鬱居於人下?!
非要逼我?!
但又能怎麼辦?
他太弱小,最多也就處理個羅東泉,還有個煉臟大成,誰來殺?
就算殺了以後,怎麼甩乾淨關係,不讓皇帝老兒秋後算賬?
“嗯?”
陳三石的目光,落在一襲緋紅色的官袍上麵,心中忽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