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千萬不要這樣說!”
唐盈科重重一揖,幾乎貼到地麵:“將軍替我報仇,不惜得罪世子,在下全都看在眼裡,銘記於心。反倒是在下先前躊躇不決,沒有對大人鼎力相助,實在是慚愧!”
“你言重了,你我非親非故,唐兄冒險相助,已然是難得,在下豈能升米恩鬥米仇?”
陳三石看著馬車:“唐兄這是要走?”
“正是。”
唐盈科給出肯定的答複:“實不相瞞,在下本來就不喜歡習武,隻是家父一直苦苦相逼,不得不前來試煉,如今選鋒結束,我又剛好受傷,父親便沒有理由再留我在涼州。
“馬上就是春闈,唐某準備趕回京城,參加科舉,將來以文官之身,做出一番事業。”
“哦?”
陳三石打氣道:“那就提前祝賀唐兄金榜題名,體驗到‘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儘長安花’的心情。”
大盛朝的京城不在北境,而是在中原腹地,恰好叫作長安,跟此詩吻合。
“好詩!”
唐盈科讚歎道:“早就聽聞陳大人以前同為讀書人,隻不過後來投筆從戎而已,想不到還有如此詩才,若是堅持,想必遠勝於我。”
“唐兄謬讚。”
陳三石道彆。
“辭彆之前,在下還有幾句話想提醒大人。”
唐盈科壓低聲音:“大人殺死溫秋實,又奪得魁首拿到真傳弟子的位置,不論是世子還是尹翰文肯定都不會甘願服輸的,接下來肯定還要找大人的麻煩。
“尤其是曹樊,最近修為突飛猛進,據說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
陳三石思忖。
看來曹樊的突飛猛進,果然是有原因的,就是不知道代價是什麼。
“除此之外,軍伍裡麵,陳大人也要當心。”
唐盈科憑借著他自幼積累的見聞和人脈,講述道:“預備營的兵力,是從三州各個衛所調來的兵組成的,裡麵有很多在朝中都有關係。
“主將目前還沒有選出來,副將沙文龍,跟尹家和高黨脫不開關係,還有其他一些人來不及查了,但也多多少少沾點關係。
“督師大人不在,陳將軍,務必提防他們!
“日後若是在下能在朝中說上話,無論如何也會為將軍助力!
“在此,彆過!”
他說著,再次深深一揖。
涼州之行,陳三石強行在擂台上殺死溫秋實的事情令他有所感悟,做人做事,如果一直瞻前顧後,恐怕永遠不會取得成就。
世上隻有一條路,那就是一往無前之路。
“再會!”
兩人道彆。
“沙副將……”
陳三石目前為止,還沒有見過此人,但預備營的副將臨時監管一切,最起碼也得是通脈圓滿,或者是玄象境界。
他提防的不僅有預備營,就連八大營,也有兩到三營是朝廷的人。
即便是寧長群死後,也肯定還是要調新人過來坐鎮,更彆提之後擴軍,擴軍四營,就需要四個玄象境的將軍,師父手底下哪裡有這麼多人,自然也是朝廷派人。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陳三石能做的,也隻有走一步看一步。
於鬆是通脈境界。
回想起當初的阿木古,他仍舊心有餘悸。
如果對方真動什麼心思,情急之下仙寶異火足夠將其殺死,但還是那句話,仙寶用一次就增加一分暴露的風險,而且還需要提前準備好火把,要是事發突然的話,真不一定來得及。
劍氣術!
師父傳給他的劍氣術,要是能夠修煉成功的話,才是真正的保命手段。
可惜沒有青玄之氣。
今日巡城結束後,去彆的寺廟、道觀裡試試看。
如果還是不行的話,就隻能去紅袖樓裡麵找尋仙樓的人,師父和師兄說過,他們手裡可能還有一些,就是不知道願不願意拿出來。
“陳大人。”
蔣醫官找過來說道:“你要的兩口玄鐵爐鼎都準備好了,錢醫官還等著傳授你勁力淬藥的手段呢。”
路過演武場,陳三石看到在練刀的曹樊,確實已經化勁,儘力加持下,再配合上極品玄兵青龍偃月刀,輕而易舉就把麵前的巨石轟碎,引得喝彩連連。
他們的身邊,還有兩名老奴。
陪在世子身邊的老奴,可能是通脈境界大圓滿。
尹翰文身邊老奴的“氣”,明顯要弱不少,推測在通脈境小成之下。
畢竟是文官家庭出身,要是各個家裡都藏著大將級彆的玄象境武者那還了得?
忽視他們,陳三石徑直前往藥房。
……
“呼……”
修煉結束,曹樊臉色煞白,極度虛弱地找地方坐下,同時往嘴裡丟兩顆紅色的藥丸,花費許久時間才終於恢複過來。
“世子,你不能再這樣練下去了。”
尹翰文指著陳三石路過的方向,不屑地說道:“姓陳的不過區區煉臟圓滿,正常來講化勁怎麼也要三個月後,世子你就算不練《金烏血烈刀》,繼續練之前的功法,到時候也能輕鬆碾壓他。
“更彆說,他最近又是上山打獵,又是去道觀參拜,我聽說接下來還要學煉藥,如此三心二意,都不用世子,恐怕沒多久,就會被路書華他們遠遠甩開!”
“不,此人絕非你想的那麼簡單。”
曹樊目光深沉得說道:“你可能還不明白,他從鄱陽那種破地方走到這一步意味著什麼。在那種小縣城,最開始習武的時候恐怕連一碗最低等的補血湯都要去爭。
“這種情況下,他能在一年之內煉臟圓滿,來到涼州有寶藥的助力下,隻會更快。
“而且,你不要看他表麵上天天浪費時間,說不定私下裡怎麼拚命修煉,隻是你沒有看到罷了!
“我如果不更加努力,隨時都有可能被他超過。”
“世子……”
“你不必說了,我意已決!”
曹樊重新起身:“我向來信奉天道酬勤這句話,在贏得下一次擂台之前,我是不會停下來的。”
“……”
尹翰文知道勸不動,就找到陪同世子的老奴:“鄭公公,你不勸勸嗎?世子很久之前跟我提到過,金烏烈刀是會折損壽元的,他還這麼年輕!”
“尹公子,世子下定決心的事情,誰都攔不住,而且他壓力大……”
鄭公公輕聲說道:“這次沒能奪魁,太子殿下已經對世子有意見了,再加上小皇孫深受陛下的喜愛,除非……那個姓陳的死了,否則的話,是無論如何也要拚一把的。”
“那就讓姓陳的死!”
“尹公子,你可不要亂來。”
鄭公公神色凝重:“私下裡下殺手,就算孫督師不在,將來也是會徹查到底的,萬一被查出來,隻會連累世子。”
“公公放心,我自有妙計!”
尹翰文發自內心地說道:“世子的壽元何等金貴,怎麼能浪費給這種下賤之人!”
……
八大營的藥房不再是茅草屋支的攤子,而是一座座獨立的院子,隔著老遠就能聞到濃鬱的藥香,醫官也不再是沒有品級的吏員,而是四品大員,官職的名稱叫做提舉,待遇十分優厚。
“見過江提舉!”
“陳千總倒是有意思。”
江提舉說道:“那些才入門弟子,都在想方設法的提升修為,你卻還想要抽空來學習勁力淬藥,也不怕浪費寶貴的時間。不過既然你想學,到時候,老夫定然傾囊相授!”
勁力淬藥,需要等到化勁境界功法精通。
陳三石今天來的主要目的,還是把兩口玄鐵爐鼎取走。
他入門之後,有一柄玄兵的份額沒有領取,就兌換成爐鼎,另外一口,則是實打實花費三千兩銀子買來的,不可謂不貴。
就算家裡有銀子,也不可能舍得這樣花,但為提升修為,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處理好瑣碎事宜。
陳三石離開軍城,把涼州城的寺廟、道觀,挨個逛了個遍。
香火同樣存在。
隻是對於慈雲觀,少得可憐,而且都有人看著,根本沒辦法實驗。
直到傍晚時分,他才找到一處破舊的山神廟,香火稀薄到幾乎看不出來,廟裡也沒什麼香客,天黑之後更是沒有半個人影。
“老山神,借你點香火用用。”
陳三石盤膝而坐,嘗試著修煉劍氣術。
“香火真的能用!”
“但是,我搶不過他!”
他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在運轉法術的時候,體內連接著經脈的“根基”,在努力從神像上吸引香火紫氣進入體內。
隻不過失敗了。
老山神捂著石像上那點兒微薄的紫氣,不舍得分給他半點兒。
“摳摳搜搜。”
“我還說你要是肯分給我,回頭請我手底下的弟兄都來祭拜你呢,一千多號人呢!”
仍舊沒有反應……
“真是死板,不懂得變通。”
陳三石無奈起身。
今天這一趟,總算是確定香火真的能夠替代靈氣修煉,隻是必須有工具,才能竊取神明的香火,比如慈雲觀的那口香爐。
可惜,他沒理由,也沒實力去碰。
“看來,明天真的要去一趟尋仙樓了。”
如此想著。
陳三石收拾東西回家,結果遠遠就瞧見自己門前有許多甲士騎著馬,手裡還舉著火把,司琴墨畫站在門口解釋著什麼。
“怎麼回事?”
“陳大人!”
領頭的是趙康,他恭恭敬敬地躬身一禮:“於參將有令,命將軍帶著我們我們速速趕往城東,參與圍剿漁陽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