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保歎息道:“最近兩年,四麵八方都蠢蠢欲動,就連陛下都開始減少閉關了,等到什麼時候空閒,自然就會宣你。”
“多謝候公公。”
陳三石拿出一張銀票塞過去。
“陳大人,這可使不得。”
候公公笑著拒絕道:“咱家可不敢再要你的銀子了,陳大人真要是有心,以後有機會的話照顧咱家一下,咱家就感激不儘了。”
“如此,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陳三石行禮,轉身離去。
於鬆的事情,跟這太監說也什麼用,還是回去寫折子試試吧。。
至於天書……
他們就更不可能懷疑了。
因為天書本來就是真的,如果皇帝老兒真在修仙的話,一看就能認出來,不過隻真一半,還有一半在他的手裡。
而這點,全天下除梁紀年外,恐怕隻有仙人知道了。
提到這個。
陳三石開始好奇。
梁紀年,是否真的見過仙人?
在哪裡見的?
他本來處於半信半疑的狀態。
但聯想到四師兄說師父也見過仙人,又覺得確實有很大可能性是真的。
這樣的話。
仙人開始頻繁下凡?
他們想搞什麼名堂?
“可惜師父不在。”
“否則梁紀年的事情可以好好問問。”
“罷了,先安心修煉吧。”
陳三石沒有再胡思亂想。
……
候公公目送著陳三石離開之後,找到嚴長卿,拿出天書:“嚴少爺,你仔細瞧瞧,這東西是不是當初梁紀年手裡的?”
“錯不了。”
嚴長卿篤定地說道:“是真的。”
“那就好。”
候公公嘖嘖道:“看來陳大人,還真是沒有任何私心呐~”
……
次日。
陳三石處理完軍伍後,領著幾名弟兄進城。
一路上,不少民宅門前都掛著白燈籠,街麵上滿地都是紙錢。
他們停在一棟三進的宅子前,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麵的哭聲。
隻見院子中央,擺放著一口棺材,周圍都是披麻戴孝的女子以及半大孩子,時不時也有幾名涼州軍裡的熟人前來吊唁。
陳三石走進院子,默默來到火盆前燒起紙錢。
路書華、謝思述也跟著照做。
“您是陳三石陳大人吧?”
一名婦人開口,在得到默認以後領著全家人躬身行禮。
她便是於鬆的發妻宋氏。
“夫人,節哀。”
陳三石不會安慰人,隻是說道:“以後在涼州城裡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你儘管派人去找我,就住在清泉巷。”
“對對對。”
謝思述跟著說道:“能辦的事情我們都會辦。”
“嗯。”
路書華也說道:“不論何時,通玄劍宗都把夫人當成座上賓。”
“謝謝幾位大人,好意我心領了。”
宋氏拿手帕擦乾眼淚:“也請幾位大人不要太過於替我家老於難過,這話奴家說出來不適合,但死在戰場上對於他來說,也、也確實算是死得其所吧。”
“嗚嗚……”
旁邊的小妾抽泣著說道:“是啊,老爺活著的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在戰場上立功,然後揚名立萬。”
“這次立下這麼大的功勞。”
“頭功是陳大人的,次功怎麼也是老爺的,也算是了卻他的一樁心願。”
“……”
“陳大人。”
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認真地問道:“我爹這次,應該能得到忠烈勇將的牌匾吧?”
“是啊,忠烈牌匾,是阿爹最大的心願了……”
年紀最小的稚童說道:“吳二狗子,就經常跟我們炫耀他家裡的牌匾!”
“……”
陳三石看著他們,一時間竟然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正常來講。
一個武將在立功的情況下戰死,昭告天下是自然的,如果是重大功勞還會追封爵位和諡號,但是於鬆職位不高不低,暫時還得不到爵位和諡號。
即便如此,按照大盛朝以往的慣例,也應先昭告天下,然後賜一塊類似於忠烈的牌匾掛在家宅門前,子嗣如果習武的話也會得到武道資源,將來境界滿足以後,能夠繼承父親的職位。
但這些,於參將都沒有。
休說是封賞,恐怕就連一塊牌匾都得不到。
就是因為所謂的抗命!
抗個什麼鳥命?!
路書華和謝思述等人,也都心生愧疚。
他們不敢再留下去,吊唁完畢後就各自離開。
陳三石開始在心裡打腹稿,琢磨著折子怎麼洗,才有可能把於參將抗命的汙名洗掉。
“晚上回家就寫。”
他離開於府後,徑直前往紅袖樓,輕車熟路地從後門上樓。
今日。
陳三石是帶著劍上樓的。
他拇指輕推,露出劍鞘下的寒芒,示意凝香不要往身上撲。
“裝什麼矜持!”
凝香用輕紗遮住香肩,嬌嗔道:“你不就是擔心本姑娘有什麼仙法給你下套,否則的話有便宜你會不占?有色心沒色膽的東西。”
“你也就一般吧。”
陳三石來過數次,也算是混熟了,說著話就走向桌子前坐下,檢查過酒壺就沒問題後就給自己倒了一杯。
“一般?!”
凝香怔住,連忙問道:“你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
陳三石抿著酒,又拿起兩塊糕點吃起來。
“好啊,你個狗男人。”
凝香俏臉浮現出一抹怒意:“早晚把你收拾了。”
“說正事吧。”
陳三石直截了當地說道:“天書的事情結束了,東西我已經上交給朝廷,應該是跟通往仙界的方法沒有什麼關係,隻適合用來帶兵打仗。”
他們之間的交易,本來就是“通往仙界”的方式和仙人的蹤跡,其餘的自然沒有必要多說。
聊起這個。
凝香也正色道:“其它的呢,賜梁紀年仙寶的仙人,你見過沒有?”
陳三石搖搖頭。
“好吧。”
凝香略顯失望:“可惜,沒有機會親眼見見天書,陳將軍回來以後也不說先拿著來見見奴家。”
“給你看?小心陛下找上你。”
陳三石轉移話題道:“上次我托姑娘找的箭簇材料,可有著落?”
“陳將軍真是運氣好呢,奴家那麼一打聽,還真從尋仙樓其餘分舵手裡,找到了將軍想要的東西。”
凝香使了個眼神。
“哦。”
昭昭不情不願地去翻箱倒櫃,最後從裝滿肚兜的箱子裡拿出一塊鐵坨子,重重放在桌子上:“喏,給你。”
“這是……”
陳三石拿起烏黑發亮的鐵坨子,並沒有在書籍上見到過,單從觸感和外觀上來看的話,有些像是玄鐵,但又能明顯感覺到有區彆。
“此物沒有名字。”
凝香介紹道:“非要說的話,它也算是玄鐵的一種吧,隻不過誕生的位置特殊,受到過特殊玄氣的滋養,誕生出了一些不同尋常之處。
“尋常的玄鐵,隻能夠‘傳導勁力’,但是它能夠用來儲存‘勁力’,時間不久,大概也就幾個呼吸的時間吧,而且很稀有,總共就這麼多,拿來打個槍頭都不夠的。”
陳三石凝聚勁力,傳導到黑鐵上麵之後,發現果然能夠在上麵短暫留存,雖然真的很短,而且材料也很少,但足夠了!
用來當箭簇,剛剛好!
隻要再找到出征明州前,在《百草圖》裡麵見過的能夠儲存勁力的鬼脈木,就能夠打造出發射出去以後帶有勁力的弓箭!
這次明州之行,弓箭的作用麵對高境界武者的作用實在是小得可憐,基本上隻能夠用來清理一些煉臟之下的武者。
上次甚至連羅天山脈裡的那隻凶猙都傷不到……
真是難怪沒有什麼人喜歡用弓,走的越高,作用就越小,絕大多數武者狩獵異獸,也寧願拿著近身兵器搏殺,而不是用弓箭。
但要是能儲存勁力以後就不同了!
彆忘了,他還能夠蓄勁。
“凝香姑娘。”
陳三石沒有急著收下東西,而是輕輕放在桌子上:“說說吧,你需要我做什麼?”
去明州之前兩人就說好的,這是一筆交易。
“我還以為你又想白吃白喝呢~”
凝香在桌子下麵輕輕伸出修長的雙腿,脫掉繡花鞋去觸碰對方,風情萬種地說道:“想拿走很簡單,將軍跟奴家快活一夜就行,將軍的金剛之體,奴家很想試試呢~”
“嗯,行吧。”
陳三石頷首,故意道:“雖然一般,為了玄鐵,我也可以。”
凝香頓時興致全無,使勁踹了他一腳,氣呼呼地說道:“你真當我稀罕啊?行了,鐵料給你,作為交換,你要去羅天山脈裡幫忙找一味治療外傷的藥材,叫做‘斷續草’,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
斷續草。
陳三石腦海中浮現出對應的作用,配合另外幾味價值連城的藥材以後,可以用來接續斷肢,但是這東西很少見。
他說道:“這我沒辦法給你保證。”
“那就請將軍儘力而為。”
凝香說道:“即便找不到,鐵料也可以給你。”
“我儘量吧。”
陳三石裝起鐵料:“姑娘還有要說的事情?”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凝香姑娘幽幽地說道:“陳將軍聽說過,香火神教嗎?”
“香火……”
陳三石沒料到他還沒來得及打聽,對方就主動聊到這個話題,正色道:“沒聽過,說來聽聽。”
“世間修仙之法千千萬萬,香火神道也是其中之一。”
凝香姑娘解釋道:“其中,有一個香神教,他們有著特殊的法子,能夠竊取神靈的香火為己用,隻是由於行蹤詭異,對於他們的詳細情況知之甚少,隻知道最喜歡潛藏在一州一府香火最鼎盛的地方,當然,有時候也會故意藏在香火較差的地方隱藏身份。”
“香火也能修煉?”
陳三石趁機打探道:“和所謂的靈氣修煉起來,有沒有什麼不同的差異?”
“自然是有的,修煉也分為入道,和不入道。”
凝香耐心地說道:“在不入道的情況下,可以一定程度上利用香火代替靈氣,但如果入道的話,就無法再更改,而且據說香火修煉,需要承擔一些代價,但具體代價是什麼,就不知道了。”
“入道?”
陳三石更加困惑:“凝香姑娘,能不能好好說一說什麼叫做入道,什麼叫做不入道?”
“入道。”
凝香講解道:“當你通過靈根吸收‘氣’,儲存在丹田之中以後,便是為入道,其餘的,如果僅僅是借助靈氣修煉一些小法門的,沒能在丹田中儲存後改造身體,就不算是入道,香火也是如此。”
陳三石了然。
他隻是修煉劍氣術的話,就不算是入道,也就無需擔心香火會帶來不良影響,可以放心去用。
“我來給將軍展示一個小法門吧。”
凝香勾勾手指:“昭昭,你過來一下。”
“我?才不要。”
昭昭話還沒說完,就瞧見凝香黑色的瞳孔在青玄之氣的調動下泛起粉紅色的微光,在跟她對視以後,昭昭變得癡癡傻傻的,抱著凝香的大腿流口水。
“……”
陳三石看這樣子,還真像是幻術。
難怪傳聞見過凝香的客人回去以後三天都回不過味來,怕不是腦子都傻掉了……
凝香伸出纖纖手指,在昭昭腦門上輕輕一點之後,後者才恢複正常神態。
她嫵媚一笑:“怎麼樣啊將軍,要不要加入尋仙樓,奴家可以教你哦。”
“不感興趣。”
陳三石問道:“話說回來,你忽然之間跟我聊香神教和香火,莫非……”
“將軍真是聰慧,一聽就知道奴家想要說什麼,根據可靠消息,香神教在涼州有分舵。”
凝香看著窗戶的方向:“慈雲觀前陣子死的那兩個道士,大概率就是香神教的人,他們死以後,據說有京城附近的教徒在火速趕來的路上,目的不明。”
這說的,大概率就是慈雲觀的那個師叔了……
陳三石思忖道:“慈雲觀存在已久,他們是香火神教的人,你們之前怎麼不知道?”
“有猜測,但是沒證據,畢竟我們又不懂得怎麼運用香火,也不會貿然過去查看,而且再者說,你之前也沒來問奴家。”
凝香繼續說道:“現在說出來,是因為他們最近可能有大動作,叫你注意些。”
“大動作?”
陳三石好奇道:“關於涼州的?”
“不。”
凝香輕輕搖頭:“關於京城的,根據我們的人傳來的消息,香神教的人最近這段時間,開始從各地收集東西,然後送往京城,大概率收集的是香火吧,隻是不知道送這麼多香火到京城去,是想要做什麼。”
收集香火去京城。
陳三石下意識地懷疑跟皇帝老兒有關係。
類似於之前的巫神教。
但隻是個可能性。
凝香也是如此說:“香神教的行蹤我們能摸索到一些,但是平日裡他們在接觸什麼人,做什麼事情,就一概不知道了。”
“嗯,這應該跟我沒什麼關係,不過還是多謝凝香姑娘告知。”
陳三石說道。
跟他沒關係。
但是跟曹樊恐怕脫不了乾係。
慈雲觀的香爐還在姓曹的家裡後院池塘裡麵泡著呢,而且裡麵的香火也吸收個乾乾淨淨,不知道香神教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如果沒什麼彆的事情,在下就先告辭了。”
陳三石抱拳,挎著長劍離去。
但他沒回家,而是轉個方向,去了其它的青樓過夜。
由於曹樊住的地方比較繁華。
因此附近剛好有一座青樓高層,能夠看到宅子的情況。
陳三石準備瞧瞧,香神教是不是真的能找過去。
白天修煉、晚上來青樓睡覺。
一連兩天過去。
直到第三天深夜子時,陳三石終於等來情況。
隻見有兩道身影飄忽一閃,翻牆進入到曹樊的住處內。
……
兩名道士一前一後,在黑夜中無聲前行。
“想不到,邱明子那兩個人,當了叛徒,居然跟巫神教勾勾搭搭,咱們還沒有來得及問話,就又死在獄中!舵主,巫神教在涼州搞什麼鬼?”
“大概率和羅天山脈深處有關係,暫時不要去管,我們的首要任務,是先把京城的大事做好,之後再來參與涼州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把香爐給偷走了。”
世子府邸前,兩人停下腳步,
“舵主,咱們確定沒有弄錯嗎,香爐怎麼會跑到這裡來的?”
“血光之術,怎會出錯?”
兩人的聲音細若蚊吟,議論間就來到後院假山附近。
為首的老道望著池塘,沉聲開口道:“東西就在下麵。”
“好。”
另一人輕輕潛入水下,不出幾個呼吸就扛著香爐重新上岸:“舵主,真的在此,而且……裡麵的香火沒有了!”
“什麼?!”
老道拿起香爐,捧在手中仔細感知,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舵主!”
手下說道:“是不是這個世子乾的,我這就去找他問話!”
“彆動!”
老道皺著眉頭:“此事為重要機密,你且不要聲張,是不是曹樊,我等隻需要回去以後問一下就行。”
“也對。”
手下困惑道:“如果是曹樊的話,不應該把東西藏在水裡,他完全可以直接告訴咱們的,但是涼州城內,還有誰懂得香火之術?
“尋仙樓?不對,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香火是怎麼收集的。
“孫象宗?他也沒怎麼接觸過香火,而且人現在根本就不在涼州,連皇帝都不知道他在哪,還能有誰?繞來繞去,還是曹樊的可能性最大。”
“吱呀——”
遠方傳來開門的聲音。
兩名道士沒有逗留,縱身一躍跳上圍牆,接著再次沒入黑暗當中。
……
青樓內。
陳三石有些失望。
沒動靜?
他還以為今天晚上會有一場大戲看呢,結果白蹲守這麼多天。
這麼多的香火遭到竊取,香神教的人一點兒脾氣都沒有不成?
是懼怕姓曹的。
還是另有隱情?
“罷了……”
陳三石清楚,看來想要給自己和於鬆報仇,還是要親自動手才行。
最近幾日,先突破到化勁大成,同步修煉劍氣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