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大慶女帝,敗勢已成(1 / 2)

虎牢關作為天下有數的險關,坐落於兩座山峰這中間,前可俯瞰淩州平原,後可奔襲萊州盆地,在和平時期無甚作用,可一旦打起仗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也不僅僅是因為地勢險要。

更重要的是,虎牢關把控著閘南河,閘南河貫通萊州一半地區後,直接連接到通天江內,是重要的漕運渠道。

行軍打仗。

最重要的就是糧草供應。

走陸路的損耗,十不存一,但要是有水路,效率就會陡然拔高數倍不止,這也是為什麼必須要守虎牢關,一旦失去虎牢關,糧草就會源源不斷地通過閘南河進入萊州,繼而形長達兩年甚至數年的持久戰,相反,如果能再守虎牢百日,永樂府的糧草就會耗儘,戰事會在幾個月內結束。

“虎牢關,到了。”

遙遙望去,在十裡之外,一座巍然巨城匍匐於天險之中,旁邊的兩座山峰就像是兩根鎮妖柱,中間的關隘則像是鎮壓在此的妖虎。

“報——”

“末將梁丕,是虎牢關的守將。”

一名參將前來迎接。

“梁丕。”

陳三石發問道:“你跟我講講,虎牢關現在的具體情況。”

“兵力不足三百,糧草也不充足。”

梁丕看著玄甲軍一匹匹高大威猛的駿馬,憂慮地說道:“尤其是這麼多的戰馬,隻怕是每天消耗的糧草都是一個可怕的數字。”

房青雲問道:“調糧來需要多久?”

“離得近的八府早就沒糧了,要從通天江的碼頭運過來,算下來也要百日左右。”

梁丕抱著拳說道:“另外,虎牢關裡有叛徒,一個百總收受南徐國的好處之後經常會泄露情報,人已經殺了,首級就掛在城牆上。

“我知道了。”

陳三石部署道:“從現在開始,你領著你的人都離開虎牢關,負責糧草調度的事情,關內的一切防務,都由我來接手。”

“遵命!”

梁丕領命離去。

進入虎牢關後,陳三石吩咐道:“趙康,伱領一隊人馬,去關外勘探,弄清楚先頭部隊的將領和人數,然後再回來彙報。”

“是!”

……

永樂府。

“報!”

“王爺!”

“不好了!”

“……”

午夜子時。

依靠在太師椅上休息的李恭被部下匆忙的聲音吵醒,他緩緩睜開雙眼:“說。”

“南徐!”

部下稟告道:“南徐的狗東西進入淩州以後,沒有立即去攻打虎牢關,他們一部分人去了紫薇山,另一部分則是控製淩州要地,想反抗的官員,都被殺了。”

“無恥!”

副將劉煥榮破口大罵:“他們這是來當盟軍的?!”

“稍安勿躁。”

李恭冷笑道:“從把他們請進來的那一刻起,淩州就注定拿不回來了,修書一封,告訴樊叔震,淩州可以給他,但還是那句話,火速拿下虎牢關!目光不要過於短淺,局限於區區一州之地!”

“王爺。”

劉煥榮嘀咕道:“還有件事情有些奇怪。”

李恭瞥了他一眼:“你是想說紫薇山吧?”

“對。”

劉煥榮分析道:“盛人這次冒的風險極大,總覺得有些不正常。”

“紫薇山。”

李恭沉吟道:“在我大慶手裡已有百年,曆代先帝都找過,沒發現有什麼異常的東西,要麼沒有,要麼就是隻有曹家人才能找得到。”

“跟仙道有關嗎?”

劉煥榮說道:“隆慶皇帝,據說已然算是真正的仙人。”

“他是,咱們陛下難道就不是?”

李恭冷笑道:“你以為,咱們京城那位一介女流之輩,憑什麼短短幾年時間就在先帝眼皮子底下籠絡一大半的官員,奪門之變後,又能快速穩住局麵,你真以為,她隻是靠權術?”

“這……”

劉煥榮大驚:“王爺,這、這些卑職從來都不知道。”

“這天下,早就變了!”

李恭目光深沉:“太祖曹燮的事跡,都是真的!他之所以能破甲兩千多,是因為他本來就不單純是一個武夫。數百年過去,這天下隻怕是又要湧出諸多類似的事跡,仙人仙跡,將會不斷湧現,你我之輩,不過是井底之蛙而已。”

“要真是這樣的話……”

劉煥榮說道:“南徐也必定有仙跡,那紫薇山真就這麼給他們?”

“這是陛下該考慮的事情,跟你我無關。”

李恭沉聲道:“你我隻管打好這一仗就行了,另外,陳三石家眷的消息,又查了沒有?”

“用神鷹調集我們在盛人境內的密探,費了好大的功夫,才終於弄到詳細卷宗,就是白天連著殺了好幾陣,我差點忘記這事。”

劉煥榮一拍腦門,連忙說道:“那個顧心蘭,是隆慶五十五年,從盛國流放出來的罪臣之後,那一年發生的事情,想必王爺比我更清楚,隻是她姓顧,是一名盛朝顧姓官員的後人,和咱們陛下有什麼關係?”

“如果她不姓顧呢?”

李恭頷首道:“我大概知道她是什麼人了,這件事情先保密,等到戰事結束以後再說吧,還有,告訴樊叔震,我要陳三石的腦袋!”

“對了,還有,鄧豐死了沒有?”

“已經派黑鷹過去提醒過他自儘,如今玄甲軍開拔往虎牢關去,想必已經死了,而且後來有人稟告,當時昭通府城,其實鄧將軍是堅持到最後一刻,甚至是為不牽連部下和百姓,才沒能成功自儘。”

“嗯。”

李恭滿意地點點頭:“算他對得起我大慶,等到戰事結束後,讓陛下給他追封諡號吧。”

……

虎牢關。

“報!”

趙康彙報道:“城外五十裡,發現南徐的先頭部隊,領頭的是皇十四子樊嘉孝,保守估計也有兩萬餘人,在銀鬆崖一帶安營紮寨。看他們的架勢,後續十萬大軍估計也快到了。”

“皇十四子樊嘉孝。”

房青雲回憶著此人的履曆:“年僅二十五就已然通脈大成,隻差一步就能夠坐鎮一方,算是南徐國年輕一輩當中的翹楚。”

“從他們的行軍規劃來看,這是準備穩紮穩打。”

鄧豐判斷道:“十萬大軍集齊之後,要是日夜不停的打下去,隻怕是很難守得住。”

“這一仗,根本就沒法打。”

沙文龍掰著手指頭算道:“十萬大軍,四個玄象!就算是鄧將軍和我在前麵頂著,又能撐得住多久?最多一個月,不,二十天。”

“為今之計,隻有一個辦法。”

房青雲神態自若地說道:“那就是拖延他們集結的時間。我的建議,是出五百騎兵,出虎牢關後繞路而行,午夜子時襲營,縱火焚燒輜重後火速撤退,之後在天亮之前,第二次襲營,把他們的先頭部隊攪成一鍋粥。

“當然。

“這麼做,也隻能拖延五到七天的時間。

“而且他們不是傻子,必定有所防範,這五百人極有可能損失慘重。

“師弟呢,你有什麼更好的主意?”

陳三石經過盞茶的沉思後,緩緩開口道:“師兄,不能守。”

“嗬,這還用得著你說?”

沙文龍冷哼道:“可不是不能守又能怎麼辦?這是上頭給我們的軍令!就算是死,也得死虎牢關上,不能後退半步!我沙家世代蒙受皇蔭,也是該報效朝廷的時候了,陳將軍,希望你可不要心生退意。”

“獨眼龍,你閉嘴。”

鄧豐滿臉嫌棄地罵道:“聽將軍把話說完。”

“師兄。”

陳三石看著青衫儒生:“你認為,守城最好的方式,是什麼?”

“哦?”

房青雲很快給出答案:“兵家之祖曾言,攻者,天守也。正所謂主動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我方才之策,也算是附和這句話。”

“還不夠。”

陳三石說道:“師兄之策確實為上策,符合兵祖之言,也契合師兄的詭道,但是對於目前的形勢來說,還不夠。”

“所以,你不準備用襲營的方式動手,而是正麵?”

房青雲猜到師弟的想法:“你又要開始蓄勢,你……”

想贏!

說到這裡。

坐在輪椅上的房青雲,心頭一顫。

他抬起頭,看向自家師弟。

忽然間明白陳三石的想法。

這一仗!

三千,守十萬。

師弟他。

不但不想輸。

他還想,贏!

三千人,想要贏下十萬大軍。

能否成功不說,光是這一份魄力,世間幾人能有?

“師兄懂我。”

陳三石說道:“所以,我要打掉他們進攻的銳利之勢!夜間襲營固然有用,但是效果遠遠不如光天化日之下來的猛烈。”

“問題是……”

房青雲好奇道:“師弟,咱們兵馬不足,夜間襲營也是無奈之舉,正麵的話,你準備用多少人?”

“讓我去吧!”

鄧豐迫不及待地說道:“給我三百騎,我保證斬首五百以上,斬將五名!”

“鄧將軍確實合適。”

房青雲微微頷首:“師弟意下如何?”

“不妥。”

陳三石否定道:“敵軍先頭部隊暫時沒有大將,用不著鄧將軍動手。”

“我來?”

沙文龍倒是不懼:“沒問題。”

“也不是你。”

陳三石起身,緩緩為自己戴上鐵盔:“此次虎牢關,敵眾皆知,主將是我陳三石,隻有我親自過去,才能把效果最大化。”

“嗯。”

沙文龍問道:“你準備用多少人?”

陳三石提起角落的長槍,淡淡道:“吾一人足矣。”

“你一人?”

沙文龍愣住:“不要命了,陳、陳將軍,你可不要逞能!”

虎牢關重中之重,陳三石身為主將,是不能以身犯險的。

當然,如果這小子不聽勸,死了就死了。

反正還有房青雲坐鎮,無非是少一名通脈而已。

“陳帥。”

鄧豐問道:“不如讓我同你一起前去。”

“你先不要露麵,另有他用。”

陳三石接過部下遞過來的鐵胎弓,轉身離開大帳。

不久之後。

虎牢關大門洞開。

眾將士在數丈高的城牆之上,親眼看著眼前的畫麵。

一名玄甲將軍,身後背著大弓,手中提著長槍,大步流星地朝著荒野當中走去,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從疾走變成狂奔,猶如逃出虎牢關,重獲自由的歸山妖虎,去勢洶湧,攜風卷雲。

“嘶!”

一聲龍吟般的馬嘯聲響起,和將軍的路線漸漸重合,繼而合二為一,眨眼之間就消失在無儘的荒原之上,隻留下漫天飛揚的塵土。

長槍白馬鐵胎弓,虎牢關外奔敵營!

雖千萬人,吾往矣!

……

銀鬆崖。

南徐先鋒部隊。

大軍營寨還在井然有序地建造中。

南徐皇十四子樊嘉孝親自盯著兵卒的動作,即便是安營紮寨,也馬虎不得。

他腰間挎著寶劍,指揮道:“營帳一定要建牢固,還有周邊的防範也一定要做好準備,千萬不要給敵軍襲營的機會!

“尤其是房青雲。

“剛才冉軍師專門派人提醒過,他極有可能用劫營的方式來延緩我大軍集結整裝的速度,不論白天晚上都要做好防範!”

“十四爺放心。”

參將郎濟平是為國舅爺之子,年僅二十二,已然是通脈小成境界。

此次南徐出征,可謂是勳貴無數。

他說道:“稍後,我便親自領人出去巡視,虎牢關可能通往我軍大營的方向,全都會嚴防死守,絕對不出現任何意外!等到大軍一到,我等攻破虎牢關,十四爺拿下陳三石和房青雲,此一戰後便會揚名天下。”

樊嘉孝感慨道:“大家年紀相差不多,這個陳三石卻是已然列入兵書,本王來之前,皇宮南書房裡的子弟們,都已經開始學習四渡洪澤了。本王真是想見識見識這位白袍將軍!”

“報——”

“軍營外一裡地,有人前來叫陣!”

樊嘉孝連忙問道:“多少人?”

“一個!”

“什麼?”樊嘉孝以為自己聽錯,“一個人?誰?你確定不是來送信的信使,而是來叫陣的?”

“陳三石!”

部下答道:“他自稱是陳三石,要見十四爺你。”

“好!”

樊嘉孝眼神中閃過殺意。

“十四爺,不可!”

郎濟平慌忙將其攔住:“此人詭計多端,怎麼可能一個人跑到陣前來送死?依我看十有八九,是調虎離山之計,我率領五百輕騎前往即可,十四爺還是要坐鎮大營,防止他們襲營。”

“嗯。”

樊嘉孝很快冷靜下來:“那你去吧,切記小心。”

“十四爺放心,他一個人而已,還能殺光五百騎不成?最多也就是想辦法把我引進埋伏,我不上當就是了。”

郎濟平說著,匆匆離去。

南徐大寨門外。

陳三石高坐於馬背之上:“南徐賊寇聽著,吾乃懷遠將軍陳三石,率領三萬兵馬,前來據守虎牢,隻待永樂府一破,就要南下淩州,絞殺你們十萬烏合之眾!今日來此,是給你們一個招降的機會,如若不識好歹,就隻有死路一條!”

“休要聽他胡言亂語!”

郎濟平騎著戰馬匆匆趕到大寨門口:“你就是陳三石?!我道是什麼足智多謀之人,原來也隻不過是會逞逞口舌之利罷了!你虎牢關不過區區三千人,到你嘴裡,就成了三萬!”

“笑話,陳某人有必要給你說假話嗎?”

陳三石冷笑道:“我所料不錯的話,三千這個數字,應該是唐王李恭告知於你們吧?”

郎濟平沉默,算是表示默認。

“你們南徐仔細想想!”

陳三石聲音高昂:“他要是把實話告訴你們,你們還會幫著他打虎牢關嗎?他當然要把我大盛的兵馬數量往少了說,這樣才能騙你們替慶國賣命,不是麼?如果陳某人沒猜錯的話,李恭應該還會告訴你們,虎牢關內無大將,是否?”

“廢話!”

郎濟平眯起眼睛:“若是還有大將,輪得到你來掛帥?!”

“有或沒有,你們不久之後自會知道!”

陳三石說道:“接下來慶國一旦戰事不利,反過來跟我們一起南下進攻你們徐國也說不定!在下說這麼多,也是不想讓貴國被慶人蒙在鼓裡,你們可要當心了!”

“滿口胡言亂語!”

郎濟平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陰森的笑意:“姓陳的,你以為本將軍在這裡跟你廢話這麼久是想乾什麼?下馬受降吧,說不定還能饒你不死!”

“噠噠噠——”

就在話音落下的同時。

兩側的平原之上,響起震天的馬蹄聲,左右各自百餘騎朝著中間包夾而來。

“陳三石!”

郎濟平譏諷道:“什麼狗屁四渡洪澤,千軍萬馬避白袍,我看今天,怎麼離開我大徐軍營,弟兄們,給我上!”

前、左、右。

三個方向。

足足有五百餘騎。

這些,是在郎濟平剛剛來的時候就部署好的,談話的目的就是拖延時間,把陳三石包圍起來。

就算他再能打,隻要被騎兵拖延一時片刻。

身後大營裡的弟兄們,很快就會無窮無儘的趕來,淹都能活活把他淹死!

並且,以目前的距離來看,已經不可能跑掉了。

“你們南徐,果然都是奸詐之徒!”

隻見馬背上的陳三石不慌不忙地罵道:“陳某人好心來勸你們,你們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害我,告辭!”

“告辭?隻怕是辭不了!”

郎濟平馬鞭一揮,胯下戰馬全速奔向前。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前方的白馬一聲嘶鳴,頃刻之間就化作一道白色的殘影,馬蹄就好像不沾地麵,在虛空中飛行一樣,速度快到不可思議,硬生生在合圍之勢完成之前,逃脫出去,幾個呼吸後就把他們遠遠甩開。

“好快的馬!”

“此馬是異獸!”

郎濟平咬牙切齒。

他頓覺麵紅耳赤。

先前說出口的大話都成了笑話。

人家陳三石一個人前來叫陣,是有所依仗的,甚至早就算好自己會暗中調人包圍。

“郎參將,還追嗎?”

另一名參將嶽宸問道。

“追個屁!”

郎濟平咬著牙說道:“他這樣做,肯定是有埋伏,追過去豈不是著了他的道!回營!”

“咻——”

“呲——”

銳利的風聲刮來,繼而是鐵甲撞擊的聲音。

一名披甲將士,直接被一支鋒利的三棱穿甲箭射穿心臟,結實的鐵甲就像是紙糊的一樣阻擋不到分毫。

“將軍!”

“姓陳的又回來了!”

隻見三百步外,才逃出生天的陳三石又折返回來,他舉起手中的鐵胎,也看不見如何動作,隻聽到“咻咻咻”的聲音響起,就又是三名騎兵落下馬來。

“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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