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封狼居胥(1 / 2)

巫神教大祭司,瞳孔當中法力流轉,就看透了眼前之人的境界修為。

武道第一境,蛻凡圓滿。

根據之前的情報,此人明明應該是蛻凡中期才對,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突破到蛻凡後期,即便是在修仙界的武夫當中,也是令人咋舌的存在。

好在,並沒有到達第二境。

也就是說。

仍舊相當於,煉氣中期,不是他的對手。

見此。

巫神教大祭司心中稍稍鬆了口氣。

他先前。

一直要維係陣法。

沒辦法離開祭壇的三丈之地,否則的話早就親自出手。

但既然對方送上門來,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嗡——”

眼看著對方距離祭壇愈來愈近。

巫神教大祭司的眉心之上,浮現出一抹腥紅的紋路,繼而有紅光從中鑽出,懸立在他的身前,散發著強悍的法力。

那是一柄匕首。

但並非金屬打造。

而是森森白骨雕刻而成。

骨刀中間鏤空,表麵銘記著好似花紋般的古老文字。

上麵的文字,一個接著一個地亮起,直到填滿骨刀,使其變得熠熠生輝,法力蕩漾之下,嗡鳴不斷,隔著許遠,幾名大汗都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森森寒意。

這骨刀。

便是巫神教大祭司的本命法器!

殺一個蛻凡武修,綽綽有餘!

他看著奔向祭壇的白袍,微微眯起眼睛,施法結印。

八十步!

六十步!

陳三石的速度越來越快,從疾走化作狂奔,再從狂奔徹底變成殘影,每往前一步,無雙戰意就會再提升一分,真氣的積蓄也能再深厚一分。

【無雙】

【蓄氣】

【金剛之體】

【混元護體】

【真龍氣】

等等詞條。

在這一刻,堆積到巔峰!

白袍也來到祭壇之前一躍而起,他跟瀝泉槍合二為一,真氣鼓蕩之下,震開層層黑霧,擊退滾滾紅光,一條真龍自九霄而下。

刹那間。

時光的流速。

驀然變得緩慢。

還差一點!

最後一點點!

在修仙界。

一個境界動輒數年乃至數十年,其中的積累不必多說,若是能夠輕易跨境界殺敵,豈不是白練這麼多年?

而且法修們的軀體脆弱,但是施展出來的殺招,可絲毫不比體修弱。

即便是【蓄氣】至今。

再加上斬殺萬人層層疊加的戰意,也還是差一絲。

“嗡——”

祭壇之上。

巫神教大祭司也結印完成。

骨刀迸發而出,化作一抹血紅色的流星,砸向從天穹飛來的真龍。

直到此時此刻!

這抹紅色流星的法力波動,還是要比真龍的波動強大一毫。

偏偏就在最後一刻。

“洪澤營!”

“大雪龍騎!”

“助陣——”

汪直騎著黑風馬,率領著洪澤營最後的將士,保持著大雪龍騎天門陣的陣型,殺上這陰山山脈,狼居胥山的山巔。

陣法之中。

龍首之位。

重歸白袍。

絲絲縷縷的白色玄氣,加持在白袍的身上。

天書陣法,對於陣中的每個人都有加持。

雖然單獨不多,卻的的確確存在。

更彆說白袍,是龍首,是他們的陣眼!

“轟——”

玄氣加持之下。

那一條瀝泉槍所化的真龍表麵,額外覆蓋上一層冰霜,爆發出來的真氣,在這一刻,終於隱隱超過紅色流星中的白骨匕首。

在巫神教大祭司的瞳孔中,映照出一幅畫麵。

真龍,吞噬了流星。

而後在他眼中迅速放大,直到遮蔽住全部視野,遮蔽住整片天穹。

……

幽州。

古魔族修士文吉親自出手之後。

呂籍等人再也無法前進半步。

明明祭壇,近在咫尺!

偏偏咫尺,好似天涯!

“轟——”

又是一次鬥法之後。

呂籍再次轟然墜落,嘴角掛著血痕,單膝跪在地上,久久沒有起身,吐息之間,口中和鼻腔當中,噴播出濃鬱的血霧,就連握著方天畫戟的右手,都有些控製不住地發抖。

“砰——”

裴天南和範海淩。

同樣是在數名武聖

和修士的圍攻下,重傷倒地。

“咳咳咳——”

範海淩趴在地麵,拚了命地想要去撿起掉落在前方的陌刀,每挪動一次身體,都會吐出一口鮮血,就在馬上要觸碰到兵器的時候,一名蠻族武聖抬腿將其踹飛出去,好似在踢蹴鞠般。

裴天南更是遍體鱗傷地靠在一棵樹乾前,徹徹底底失去還手的能力。

在他麵前。

兩名蠻族武聖持刀而來。

“嗬嗬……”

三師兄聶遠,胸前插著數支箭矢,奄奄一息。

“老三!”

見狀。

呂籍不知從哪裡提出一口氣來,霍然起身就要去救師弟。

“嗡——”

這時。

一道紅光襲來。

再次將呂籍擊倒。

半空中。

魔族修士文吉收回飛劍,眼神冰冷:“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他說著。

麵前飛劍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足足有八道紅光徐徐展開,對準地麵殘破不堪的山嶽。

“妖人!”

呂籍看著馬上就要遭到斬殺的師弟,以及遍體鱗傷的裴天南和範海淩和滿地的北涼軍屍體,陣陣不甘好似湧泉般湧上心頭。

他能夠感覺到。

這些所謂修士對自己的蔑視。

仿佛所有人在他們眼中,都不過是螻蟻而已。

就因為……

他們更強!

這個世界。

永遠都是這樣!

隻有強者才能夠睥睨眾生。

而弱者,永遠隻能卑躬屈膝!

思緒滾滾紛飛而過。

呂籍再抬頭時,目眥欲裂。

那他。

就變得更強!

紫氣氤氳下。

一張羊皮卷浮現在他的身前。

“大師兄……”

三師兄聶遠看見這一幕,想要勸阻,卻早就沒了氣力。

隻見羊皮卷中。

隱隱約約有聲音傳出。

隻是所有人都聽不真切。

而呂籍則是下定某種決心。

於是。

陣陣黑紫氣息開始在他身上攀升。

古魔修士文吉自然不會乾看著,早在對方施法通靈的瞬間就已經出手。

隻可惜,還是來不及了。

黑紫玄氣節節攀升,拖著呂籍的身體緩緩飄起。

在他的麵前,出現一道神龕。

神龕消散。

化作一縷縷的紫氣通過天靈灌入他的體內。

待到呂籍再睜眼時,如神似魔,他徐徐開口,聲音好似兩個人疊加在一起:“古魔小修,見到本座,還不下拜?!”

“好魄力!”

文吉皺起眉頭,神色變得凝重起來:“敢跟這些邪神借債,也不怕自己還不起?”

“不拜,便拿命來——”

呂籍的方天畫戟之上,燃燒起黑紫色的火焰,先前的香爐碎片也化作一團團紫火,迎著鋪天蓋地的飛劍砸去,神力爆發之下。

幻化出來的飛劍接連崩碎,本體飛劍也失去控製鑲入一顆樹乾當中。

眼看著來不及躲閃。

文吉召喚出一麵黑色的法器盾牌。

“轟——”

雷霆巨響之下。

盾牌擋住方天畫戟,卻擋不住一團團紫色火焰,文吉不得不又掐訣施法,在身前凝聚出一層屏障,但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在防住前麵幾團紫色火焰後就支離破碎,足足有四團火焰轟然砸在他的身上。

古魔修士鑲入大地當中。

呂籍沒有追殺他,而是騰空而去,直奔祭壇。

沒時間了!

血祭大陣早就到了最後關頭。

還剩多久?

半盞茶?

十個呼吸?

亦或者幾個呼吸?

呂籍隻是全速朝著祭壇飛去。

“攔住他!”

“就差最後一口氣,不要讓他放走一個人!”

“咳咳……”

文吉沒有爬起來,而是一邊咳血一邊躺在地麵施法,展開一雙法術所化的羽翼追擊。

其餘幾名修士和武聖,也都拚儘全力追趕。

在呂籍模糊的視野中。

前方的羅天山脈,幾乎徹底遭到血霧籠罩,僅僅剩下最後一條生存的縫隙。

眼看著文吉等人即將要追上來。

他乾脆直接投擲出紫氣氤氳的方天畫戟,化作龍象魔獸撲向祭壇,後麵更是跟著所有的香爐碎片,本人則是赤手空拳去阻攔古魔修士。

隻見。

祭壇之上。

輔助陣眼進入超負荷運轉,裡麵鑲嵌著的一塊塊靈石和煞石再加上裝有精血的金剛杵,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消耗著,直到龍象魔獸攜帶著紫色火焰落下。<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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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

祭壇崩壞,輔助陣眼開裂。

控製著生機的陣眼損壞之後。

就看到。

涼州方向。

天地之間。

漫天血霧當中,緩緩洞開一道縫隙。

天地一線!

一線生機!

“師父!”

呂籍就想要脫身,趕往涼州之內。

然而,這道曆經千辛萬苦,付出巨大代價才洞開的生門,僅僅維持不到兩個呼吸之後,就又開始在血霧的吞噬下迅速閉合。

“啊——”

呂籍不甘地咆哮起來。

他輸了?

“哈哈哈哈——”

與之截然相反。

負傷的古魔修士文吉,見到此情此景放聲大笑起來。

“晚了!”

“一切都晚了!”

“血祭大陣已成,輔陣眼的作用已儘!”

“既然生機已逝,又何來生門之說?!”

“說到底,這裡也隻是輔陣眼!”

“轟隆隆——”

又是一聲巨響。

文吉的笑容驀地僵住。

……

涼州。

血霧徹底籠罩住世間的一切,並且再也沒有停滯,從丈餘高的位置,開始肆無忌憚地向下吞噬,很快就來到人們的頭頂上方。

“啊——”

城門處。

幾名不慎沾染到血霧的百姓,當場哀嚎著化作血水。

“妖怪!”

“有妖怪吃人啊!”

在他們的眼中。

血霧當中。

如同有一張張的血盆大口,哪怕是一根手指接觸到,也會連累整個人遭到吞噬。

人們紛紛匍匐倒地,沒有一個人敢再站直身子。

但即便如此。

那血霧中的妖魔也不打算放過他們,還在繼續向下。

九尺!

七尺!

五尺!

“姐!”

孫不器在混亂中找到孫璃。

在她的旁邊就是陳雲溪,以及司琴墨畫等丫鬟下人。

緊接著,又有兩道身影尋來。

便是凝香和昭昭。

“嗡——”

凝香廣袖飄動,一雙纖手施展法術,操控著一輪銀環陡然放大,來到孫璃等人的頭頂,似乎想要籠罩住這片天地,但在接觸到血霧的瞬間擊飛回來。

她本人更是一個趔趄,朱唇邊溢出一縷紅絲。

“師父。”

昭昭急忙將其扶住:“怎麼樣啊,你不要嚇我……”

“受傷有什麼大不了的。”

凝香莞爾慘笑:“我們馬上就要化作血水了。”

“……”

孫璃沒有說話,隻是摟著陳雲溪,緊緊捂住她的眼睛。

“往地底下躲!”

人群中有人出了主意。

不少人紛紛往地窖裡躲,往河裡躲,更有直接跳下井裡的。

但很快。

地下就傳來淒厲的哀嚎。

這血祭大陣,天上地下一起發動,他們就如同處在一頭巨獸緩緩閉合的巨口當中,哪裡還有半分活路?

不光是百姓。

集結在一起的北涼軍更是陷入到莫大的惶恐。

督師!

這次就連孫督師,就連皇帝陛下都困在這裡,外麵的軍隊也遲遲沒有消息,再也沒有人能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於既倒。

隻可恨。

他們不是死在沙場上。

而是在這莫名的妖法之下喪生!

“殿下,殿下快趴下!”

六皇子曹煥被幾名太監直接撲倒在地。

他掙紮著說道:“起開,我要去找箭,找情報,呂將軍他們肯定能成!”

十數年!

他在京中圈禁十數年。

好不容易重回朝堂,就遇到這麼一遭。

他怎麼能甘心?!

“殿下!”

太監死死將其按住,哽咽著說道:“兩日之前,大霧擴張,我們就已經沒辦法和外界聯係了!呂將軍他們要是、要是能成的話,早就成了……”

“嗡——”

話音剛落。

就看見在羅天山脈東側。

潑天大霧當中,忽然打開一道縫隙。

“生門!”

“是呂將軍!”

“是幽州!”

曹煥的瞳孔放大:“是呂將軍,幽州大勝……”

他話說到一半。

就看見才打開的生門又關閉了。

此情此景。

化作壓垮數百萬生靈希望的最後一根稻草。

所有人。

都陷入到無儘的冰窟和深淵當中。

這會是他們,在這世上的最後幾口氣。

羅天山脈。

隆慶皇帝親眼看著風門打開又關閉,不得不打消借此離開的念頭。

防禦結界內。

巫神教教主和鄧仙師看著這一幕,既興奮又恐懼。

興奮是因為大陣即將成功。

恐懼,是他們也沒辦法離開!

隻怕是,要一起化作血水!

“你們這些該死的東西!”

鄧仙師的聲音有些發狂:“給你們生路不要,難道就非得同歸於儘嗎?好啊,好啊,那就都一起死吧,一起為我古魔族的複興大業,化為養料!”

“草你祖宗!”

溫植破口罵著,彎著腰接近,手裡的雙刀瘋狂劈砍著他們的結界。

“子瞻,你看到了,沒時間了。”

隆慶皇帝來到孫象宗的身邊,催促道:

“你如果再不把東西給朕,朕就算是能出去,隻怕是也沒辦法封印煞脈,你難道真的忍心看著天下生靈,遭到古魔族修士的屠戮麼?”

他看著壓到頭頂的血霧,懷中的龍淵劍嗡鳴不斷:“不要再猶豫了,朕說到做到。”

“咳咳咳咳……”

孫象宗咳嗽著,拿出一顆珠子,用嘶啞的聲音交代道:“隻需要灌注靈力,即可成陣,但是煞脈複蘇之後,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容易,你需要自去修仙界,找那些名門正宗,想辦法讓他們出手。”

“朕,知道了。”

隆慶皇帝看著他手上的戒指:“子瞻,要不要朕試試,說不定能把你也帶出去呢?”

“你若是想動手,動手便是,何須廢話這般多?”

孫象宗說完,就在鋪天蓋地的大霧當中閉上眼睛,靜靜等待著最後時刻的來臨。

“不管是你認不認,朕把你當做弟兄,不會強迫你的。”

隆慶皇帝最終,還是把目光挪開。

他提起龍淵劍。

陣陣難以描述的玄氣開始從中向外迸發。

就在彌天血霧即將落下,他已經做出拔劍式的時候。

天地劇變!

……

“啊!!”

“嗚嗚嗚!”

“兒啊,娘沒能供你念書,家裡窮,隻能讓你做個莊稼漢,你彆怨娘……”

“閨女,你把眼睛閉上!”

“娘子,我來生還娶你!”

“我要發財,我下輩子也要發財!”

“弟子不孝,沒能給師父報仇!”

“……”

“阿姐。”

蘇燦坐在馬廄當中:“看來,我是沒機會去參軍了。”

一樁樁,一件件。

涼州內外,數百萬百姓和親人故友做著最後的告彆。

可這時……

血霧停了!

就懸停坐在地上的人們的頭頂,沒有再繼續往下。

“這……”

“這是怎麼回事?”

“……”

大約三兩個呼吸之後。

血霧不但止住。

而且還開始倒退。

就好像時光倒流一樣。

血紅色的穹頂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七尺。

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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