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
生機斷絕。
陳三石走上前來,將其梟首,而後沒有耽誤半分時間,就返回戰場,途中不忘連同鄒虎的腦袋也削下,來到城牆下一躍而起,跳至另一麵尚且完好的城牆至高點,俯瞰著混亂的戰場,以長槍挑起兩顆人頭,聲音響徹天地。
“韓湘、鄒虎已死!”
“不降者,殺無赦——”
事實上。
城牆倒塌之後。
陷入狂暴的洪澤營將士,早就已經殺入城內!
城內的西齊守軍,本來就在大敗的邊緣。
在看到兩顆人頭之後,就再也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他們的崩潰。
短短兩個時辰之後。
塢城就宣告拿下。
兩萬守軍,死傷一萬餘,投降八千,另有兩千四散而逃。????武聖莫學鵬生擒。
其餘修士會飛的逃走,不會飛的儘數斬殺。
唯有那名女修除外。
也就是鄒虎的道侶。
蘭仙姑在戰至法力枯竭之後,在鄒虎的身邊,自行兵解而亡。
至此。
塢城之戰結束。
……
耕陽府。
鏖戰還在繼續。
經過幾輪大軍攻城。
雙方都損失慘重。
即便是少了一個煉氣圓滿,但架不住後期和中期的修士諸多,車輪戰術下,王竣的法力也在迅速消耗著。
“師弟,我們撤吧!”
曲元看著手裡出現裂痕的飛劍:“韓湘去了塢城,那陳三石八成已經死了!再不走,我們可就走不掉了。”
“再等等!”
王竣咬牙堅持。
還是那句話。
築基丹隻有一次機會,不到萬不得已,他是絕對不可能放棄的。
幾個回合的鬥法之後。
西齊修士朱圭暫且拉開距離,一邊吃下丹藥手握靈石,儘快恢複著法力。
凡俗世界開戰,每日黃金萬兩。
他們修士開戰,對於靈石的消耗又何嘗不是恐怖。
“諸位同門!”
朱圭鼓舞道:“我等再堅持最多半日,韓師兄就會提著陳三石的人頭回來,到時候,城內守軍自會瓦解!”
“好!”
諸多修士和蛻凡武者,都重重點頭。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一名身負重傷的修士,搖搖晃晃地艱難飛到軍營上方,然後再也支撐不住,直接摔落在地,他口吐鮮血,聲音發抖:“朱師兄,不、不好了!韓師兄,被殺了!”
“你說什麼?莫不是中了幻術!”
朱圭駭然大驚:“塢城隻有陳三石和幾個蛻凡,韓師兄和鄒虎都在那裡,怎麼會有人被殺?!”
“是、是真的!”
修士的聲音中帶著驚恐:“陳三石臨戰突破,入了武道真力境界,先殺鄒虎,後斬韓師兄!塢城這會兒,應該已經被拿下了!”
“塢城沒了?”
朱圭心頭一沉。
那裡是三十萬大軍的糧草。
三十萬人!
糧草沒了,這仗還打個屁,不出三五天,餓肚子的西齊凡人們要嘩變!
“朱師兄!”
修士說道:“那陳三石入了真力境界之後,根本無人是他的敵手,而他們隨時有可能殺過來,我們要是再不走的話,就要隕落在此了啊!”
諸多修士都慌亂無比。
“先撤!”
最後。
朱圭作出決定:“先撤到附近的城池再說!”
“撤——”
還在攻城的先鋒軍直接被拋棄,中軍轉後軍,後軍轉前軍,西齊兵馬浩浩蕩蕩地撤退。
城牆之上。
“你不走,我可要走了!”
曲元象叫嚷著,然後就看到西齊軍忽然間開始鳴金收兵。
緊接著不久之後,他們才得到消息。
韓湘。
死了!
那陳三石,竟然是真的拿下塢城!
“派一隊人馬出城追擊!”
早早埋伏在外麵的兩人馬,和耕陽府城內的人前後夾擊,大破敵軍,損兵數萬,直到他們根據韓湘臨死前留下來的後手,才穩住局勢,躲進附近的幾座城池之內。
……
塢城。
一場大戰結束之後。
好端端的一座城池,徹底淪為廢墟。
“大人!”
受傷不輕的楚仕雄匆匆趕來,他看著白袍,敬畏之如神明:“大人,接下來該如何?”
“糧草燒一半,留一半運走。”
陳三石命令道:“然後全軍返回耕陽府,等待西齊軍崩潰之後乘勝追擊。”
如此大規模的戰事。
自然是不可能一夜之間就結束。
當然。
沒了糧草。
後續基本上就是一路平推,不會再有任何波折,大概在兩個月內,就能夠一路推進到邙山附近,進行最後的收尾。
大軍帶著糧草回到耕陽府內。
連續數日,陷入到暫時的平靜之中。
……
京城。
中覺殿。
按照時間推算。
官渡的糧草已經耗儘半個月,十五萬大軍,要麼全軍覆沒,要麼歸降西齊,以天縱山脈為界限,整個西邊,都淪入到西齊手中。
“殿下。”
明青鋒彙報道:“三府在半個月內就會收複,雖然來不及挽救十五萬大軍,但是也能夠保證把西齊堵死在天縱山脈以西,絕對不會讓他們打進中原。”
短短一年。
晉王曹煥的頭發就白了大半:“好,本王知道了。”
“唉……”
殿內。
一股頹喪之氣。
“十五萬大軍啊!”
“十五萬!”
“……”
大盛朝疆域遼闊,真要是硬湊,也能湊出兩百五十萬大軍,隻不過大多數都彙聚在中原地區,沒辦法遠征,畢竟兵力越多,消耗也就越大,這十五萬大軍,可以說是西部七成以上的兵馬,自此以後,想要收複就難如登天。
“還有那陳三石……”
“雖然出自於督師府,但終究是一員良將,倘若是調到京城來,以後大小戰事仍舊可以用他,結果因為糧草問題,死在官渡!”
“王爵之禮厚葬。”
晉王曹煥扶著額頭,而後歎息道:“這也是父皇的意思,通知禮部下去準備吧,然後再想辦法跟西齊交涉,看他能不能把陳三石的屍體送回來。”
“是!”
“……”
交代完畢之後。
曹煥在燕王的眼神示意下,來到殿後,愁容滿麵地說道:“十二弟,我已經在籌備倒嚴的事情了,你不要催了。”
曹芝說道:“六哥,我是想說,現在準備陳三石的葬禮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哦?”
曹煥怔了下,問道:“此話怎講?”
“白袍未死!”
曹芝壓低聲音:“我已提前遣人去官渡,隻等到關鍵時刻將其救回來。”
“十二弟,身邊還有高手能參與到官渡?”
曹煥微微訝異:“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讓高手助陣?”
“多派一個人,對於當時的情況,也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
曹芝頓了下,繼續說道:“但要是能把陳三石救回來,此人重情義,再加上遭到坑害的憤怒,從此以後,必定會為六哥所用,成為嚴黨倒台的一大助力。”
“也是,也是。”
曹煥若有所思地點頭。
督師府名義上還在,但實際上的兵權,早就遭到分割架空,所剩無幾。
比如本來是老督師親軍的“天策營”都裡裡外外洗了一遍。
就連陳三石的洪澤營裡麵,楚仕雄等人都是出自京城。
要是洪澤營都沒了……
他可就是真的沒有半分兵權。
在朝中想要立足,隻有尋找依靠。
晉王曹煥這回,也算是收獲一員大將。
就在兄弟兩人,準備商議後續如何收集證據的時候,前殿突然傳來大喊。
“捷報!”
“捷報——”
“萬裡神鷹加急,前線傳來捷報——”
捷報?
什麼捷報?!
難不成是三府提前收複了?
晉王曹煥和燕王曹芝,連忙趕回到殿前。
隻見。
方才還在怨聲載道的殿內,此時此刻一片死寂。
兵部尚書明青鋒,手中拿著前方的戰報,老淚縱橫,渾身發抖,久久沒能說出話來!
其餘內閣連同諸多文武官,站在他的後麵,抻著脖子看完之後,也都是類似的神情,或顫抖或落淚,更有人驚呼起來。
“這、這是怎麼了?”
曹煥走上前去:“莫非是陳三石做出什麼悲壯之事?”
若真是如此。
他們大盛朝廷和北涼督師府,也算是一樁千古名臣佳話。
“殿下!!!”
然而。
隻見兵部尚書明青鋒,終於平複情緒,他聲音發抖,慷慨激昂地說道:“官渡,贏了!”
轟隆!
短短四個字。
卻好似九天神雷一樣,劈得晉王曹煥呆立當場。
就連他身邊的曹芝,也是整個人怔住。
糧草……
不是早就沒了嗎?
就算是燒殺搶掠勉強維持下去,也不可能破掉西齊三十萬大軍吧?
曹煥還在發愣。
曹芝卻是已經衝過去奪過戰報親自閱讀。
兵部尚書明青鋒高聲道:“殿下!半個月前,陳三石得到情報,知曉西齊軍的屯糧地點後,出奇兵攻破塢城,於陣中斬殺兵仙韓湘和守城修士,如今西齊大軍失去糧草,必定會迅速崩潰,我軍隻需要乘勝追擊,就能在兩個月內收複包括邙山在內的西境三州!”
“兵仙輸了?兵仙輸了?!”
晉王曹煥瞳孔放大,難以置信地說道:“難道說陳三石之前一直拖著不出兵,就是等著糧草耗儘之後‘背水一戰’?不對,肯定沒有這麼簡單。
“還有!
“陳三石不是武聖境界,而韓湘和西齊修士,有許多武聖之上嗎?他是怎麼陣斬兵仙韓湘的?”
“他突破了。”
曹芝放下戰報,接過話道:“陳三石臨陣突破,如今已經是武聖之上,普天之下除去仙師之外,在武道方麵,他已經登臨這片天地的巔峰。”
聽聞此言。
中覺殿內再次陷入寂靜。
文武百官的臉上,也從激動變成平靜,再變成忌憚。
孫象宗去世不過兩年。
他們還沒有忘記。
這位老督師當年是何等的囂張。
想不到這麼快。
北涼督師府,就又出現了一名武道境界的武聖之上。
“諸位。”
晉王曹煥開口道:“我們還是先商議一下,後續戰事如何收尾,以及徹底結束之後,一些需要處理的事情吧。”
……
萬壽宮。
兩名升雲宗的修士通過傳送陣進入到東勝神洲後,就徑直來到皇宮。
“二位仙師,恐怕是來晚了。”
他們沒能見到皇帝,隻有太監出來迎接。
“晚了?”
兩名修士對視一眼。
司禮監掌印太監黃鴻解釋道:“我大盛朝廷已竭儘全力,奈何糧草不足,前方大軍應該已經落入到險境之中。”
“天地封印限製!”
修士焦灼地說道:“我等的傳送陣,也隻能每隔一段時間,傳送限定數量和境界的修士,實在不是我們想耽誤時間。”
“是啊。”
同行之人跟著說道:“我宗門已經聯係上真力境界的武道家族,不久之後就能抵達,你們怎麼就不能多撐幾日?!”
“兩位仙師。”
黃鴻說道:“不如你們現在趕往官渡,說不定還來得及助陣。”
兩名修士哪裡還敢耽誤時間,急匆匆地禦劍而去。
“陛下。”
在他們走後,黃鴻才步入殿內。
“陛下,前方戰況不利。”
他語氣沉重地說道:“不久之前,陳督師火燒通敵書信,開倉放糧穩固軍心,但也導致糧草加快消耗,到今天恐怕斷糧已有半月之久……”
“嗚呼!”
幔帳之後,隆慶皇帝的聲音中帶著悲痛:
“良才歸窮泉,重壤永幽隔!
“哀哉,哀哉~”
“還望陛下節哀,晉王殿下已經差人去官渡尋找陳督師的屍骨,一定會讓他落葉歸根的。”
黃鴻擦拭著眼淚:“當務之急,陛下應該收拾心情,服用築基丹突破境界,來守護這座天下。”
“落葉穀。”
隆慶皇帝開口道:“如何回話?”
“陛下放心。”
黃鴻說道:“那朱圭拿來的契約,是落葉穀的一名長老親自簽訂的,斷然不會食言,想必不久之後就會把築基丹送來。”
“捷報——”
殿外。
忽地傳來其餘太監的洪亮的聲音。
“何方捷報?”
隆慶皇帝發問。
“奴婢這就去看。”
黃鴻很快折返回來,雙手拿著已經打開的戰報,聲音有些發顫:“陛下……是好消息,陳、陳三石突破到武聖之上,陣斬兵仙韓湘,率軍攻破塢城,大破敵軍,就在眼前!”
幔帳之後。
盤膝調養的隆慶皇帝,陡然睜開龍眸。
……
官渡。
雙方加起來數十萬大軍的大戰,進行到最後階段。
隆慶七十六年,四月十二。
塢城告破之後,西齊大軍糧草在十日內耗儘,不得不全軍撤退。
四月二十九日。
於碎石川遭遇伏擊,西齊損兵兩萬,副將宮鬱戰死。
四月三十日。
落葉穀所有修士拋棄西齊。
西齊大軍渡過洛水時遭到追殺,損兵五萬,大將六員,丟盔棄甲,屍體連同各式各樣的兵器迭加之下,幾乎截斷洛水。
五月二十日。
夷陵地區西齊大軍再遇追兵,損兵六萬,沿途死傷無數,重現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之景。
直至六月二十日。
西齊三十五萬大軍,僅存十五萬,在鐘無心的堪稱完美的撤退路線下,再加上修士們在宗門勒令下返回援助,退回到長城以西,得到接應之後才穩住局麵。
至此。
大盛兵馬收複西境全境。
途中。
陳三石也把屢次戰役當中戰利品收入囊中,包括鄒虎、韓湘等人的法器,光是儲物袋就有十二個之多。
但他本人也在養傷。
蛻凡和真力境界,堪稱仙凡之彆。
陳三石硬撼真力武者而不敗,甚至當時再拖下去一對一能夠取勝,也是有代價的,就是受到不輕的內傷,算是他習武以來,受傷最重的一次。
當然,隻需要靜養一陣子就好,並沒有大礙,也不耽誤修煉《吞火決》。
【功法:吞火決.煉氣三層】
【進度:122/800】
陳三石隻需要坐鎮中軍指揮,其餘的雜物都交給王竣來處理。
此人為了得到築基丹,可謂是儘心儘力,每日比童曉初都要繁忙。
終於。
大軍一路向西推進。
來到崇明府。
這裡,就是邙山地帶最大最堅固的府城,大軍入駐此地之後,就算是徹底穩固住邙山,占據這條祖脈!
陳三石用【觀氣術】,仔細地看觀察過,甚至親自進山走了一遭,並沒有發現山峰之上有靈氣溢出。
顯然。
靈脈複蘇並非一朝一夕。
當初在天涯海角的靈脈實際上也還在沉眠,無非是被師父他老人家直接從地底下掏出來。
靈脈到手了……
倒是暫時不用擔心落葉穀幫助西齊大興兵戈,但是升雲宗隻怕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些,倒不是現在該考慮的問題。
走神間。
一座巍峨高大的城池便是出現在眼前。
先頭部隊早早入城,此刻城門大開,迎接著大軍的進駐。
隻見,城牆之上。
一襲白袍提著酒壇站在高處,他帶著醉意,聲音洪亮無比:
“若無我白袍謀士,爾等十數萬大軍,早已是塚中枯骨,豈能有今日之大勝?!
“黑袍三石,我說的對不對?!”
“你說得對。”
陳三石平靜答話:“若無廖先生,我也不敢斷定糧草就在塢城。”
“哈哈哈哈!”
“什麼兵仙韓湘!”
“什麼督師陳三石!”
“一個中我妙計,一個仰賴我打勝仗!”
壓抑一年多的屈辱終於消散,廖方心情大好,他又往嘴裡灌了口酒,而後盯著地麵的白袍白馬,不禁皺起眉頭,厲聲喝道:
“小兒三石!
“你豈敢在我麵前,穿白袍騎白馬?
“難道,忘記答應過我,普天之下,隻有我一個白袍,白袍謀士廖方嗎!”
“我沒有忘記。”
陳三石下馬而行,以示尊重。
他對此人無感,但畢竟是功臣,隻要不去違反軍紀,占些口頭上的便宜,他也是全然無所謂的。
“小兒!”
廖方沒有作罷,他再度提高聲音:“還不快快披上黑袍,從此以後,你不得再穿白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