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釵環就不要帶了。”思央道。
“是。”身後的小丫鬟細聲細氣的應著。
視線放在鏡麵模糊的銅鏡上,裡麵映照出來的人像雖然不甚清晰,依稀能看出那女子嬌美的麵容,眉若輕煙,杏眸明澈,瓊鼻之下,櫻唇帶著淡粉,烏黑的發被梳成發髻,戴上了旗頭,不過其上並未點綴珠寶,現在是康熙大喪時期,誰敢越了規矩。
“主子,小阿哥來了。”
思央聽到聲音後,忙回頭,就看到香嵐懷中抱著一個一歲多小孩兒進來。
一看之下,思央趕緊站了起來,迎了上去,便想香嵐手中把孩子抱了過去。
“主子您小心肚子。”
思央頭也不抬,抱著福惠道:“沒事,那有這麼嬌弱。”
香嵐看她這麼著急的樣子,瞧著卻是沒大礙,不由一笑,果然還是母子連心呢。
孩子抱上手後,感覺到那極輕的重量,再看那小孩兒瘦的沒幾兩肉的小臉,思央忍不住心中暗歎,福惠是年氏第三個孩子,也是活的最長的一個,但那又如何,自小體弱多病,也就勉強比自己的同胞兄弟姐姐們多活了個幾年年,還是個早夭的命。
現在大概都快兩歲了,但看樣子,比彆人家正常一歲的孩子都要不如,小臉常年蒼白無血色,看的就讓人心疼。
“福惠。”抱著孩子坐下,思央放柔了聲音叫了一聲。
福惠雖還小,身體也不好,但到是很聰明,已經會說話了走路了。
幾日不見到額娘,福惠想念的緊,可是他沒敢哭鬨,他一哭身上就難受,所以就忍著呢,現在見到額娘了,被抱到懷中一個勁的往那熟悉的懷裡鑽去。
思央看他跟個小毛毛蟲一樣的扭來扭去,不由失笑,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撫:“怎麼?見到額娘也不說話了。”
懷中的小身子頓了頓,片刻後才傳來一聲極小的奶音:“額娘。”
香嵐望著這畫麵,眼中濕了下,小阿哥的身體不好,都不知道讓主子操了多少的心,就怕哪天會如前麵的小格格和小阿哥一樣給……唉。
心疼福惠,思央抱著他好一頓親昵的疼哄,也讓這個小家夥開心了些後,思央還記得宮中的事情不得耽誤,讓人把福惠帶下去後,便挺著個孕肚坐上了去往皇宮的馬車。
一場大雪將整個紫禁城都覆蓋了起來,入眼一片白茫茫,寒風呼嘯,儘是往人衣領子縫隙吹,凍的人哇涼哇涼的。
馬車裡麵燒著火盆,到不是很冷,考慮思央還懷著孕,車內添置了一個柔軟的枕頭,人靠著也舒服些。
隨著馬車搖晃行駛,思央閉著眼睛,看似在閉目養神,香嵐懂事的垂坐一旁沒說話,儘量的讓主子能多休息會兒。
年氏幼女,十六歲的時候被指婚給康熙第四子胤禛,康熙五十四年生下第一個女兒,兩歲時候沒了,後來又生了個兒子,一歲沒過也夭折了,隨後的又生下兩個兒子,最小的在肚子裡麵就是個死胎,唯一活的最久的就是福惠了。
那個孩子,最終在八歲的時候還是去了。
年氏一生說是享受了極儘富貴,但也經曆了常人難以接受的喪子之痛。
尤其是在彌留之際,在得知,自己不幸的一切,都是來自於枕邊人,她所摯愛之人後。
痛,痛入心扉,恨,恨之欲狂。
那個人呐。
一朝登上九五之位,變臉就變的這麼快,狡兔死走狗烹,當他執掌權勢之後,那些以往的一切,不乾淨的,威脅到他的,就必須都要除去。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最是無情帝王家。
但是這一切都不是他傷害自己親生骨肉的理由。
年氏痛悔,更心疼的是自己的四個孩子,何其無辜,隻因為生怕日後產生的威脅,就這樣被決定了命運,那麼小的孩子,他怎麼忍心下得了手去呢。
就是最後死亡後,年氏都想不通為什麼會有如此冷血之人。
年氏什麼都不想要了,情啊,愛啊,最終也不過就是口頭上的那些花花,誰對誰真心呢。
她想要的是自己的孩子,能好好的平安健康的長大,唯有此願。
思央睜開了眼睛,低頭看向自己那已經顯懷的肚子,這本應該是個死胎,但如今她既然來了,自然是會保幫著她抱住的
雪花紛飛,路麵積了雪,馬車走的極小心,輪軲轆壓著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道路清淨這聲音就越發的清晰了。
風雪中,迎麵一隊人馬緩緩駛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