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胡思亂想的思央,被喚的回神。
太上老君有些無奈,似乎有話想說,又不知道怎麼說。
“老君有話但說無妨。”思央善解人意的笑笑。
“玉衡子本是要助三位星君曆劫歸位一臂之力,如今小殿下一插手,可是打亂了這個環節。”
太上老君的話,思央起先沒聽明白,但在他以有所指的點指了她的腰間後,才讓她後知後覺的拿出了一樣東西來,那是從玉衡子身上搜刮出來的乾坤袋。
“我沒直接殺了他,已經是手下留情了。”她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太上老君也沒有怪罪思央的意思,一個蛇妖對天孫下手,確實有罪,可是……
“小殿下要留在凡間化解你身上的劫數,那麼順手相助三位星君,也是功德一件。”
思央一懵:“等等,你的意思是……”
“此等重任,數來數去,小殿下是眼下最好的人選。”
“不是,我……”
太上老君摸著胡須,笑眯眯:“王母娘娘那兒殿下不必擔心,老君我先在天庭恭候殿下歸來。”
“等等……”
仙雲一閃,人已經走遠。
望著碧藍的天空,思央感受著清風拂麵,心裡麵暗罵了太上老君一句,老奸巨猾。
玉衡子被剔除了,就拉著她來填補,好吧,其實這樣的事情她是非常樂意的,玉衡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道果,現在金牛指點他的一條捷徑被思央堵死了,知道了後,估計得嘔死。
“功德一件。”顛了顛玉衡子的乾坤袋,思央心中剛才升騰出來的一點不悅也消失了,這或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三星鎮經曆了一場瘟疫,然後他們才知道,一直救死扶傷的薊大夫一家竟然都的妖孽,一個個的把往日的情義都忘了個乾淨,隻想要妖孽鏟除。
思央回來後,進看到滿鎮子都在嚷嚷著找豬妖和好彩妹這個妖女。
躲開了那些瘋魔了一樣的鎮名,思央找到了三星鎮的土地廟,進去之後,不出意外幾個地仙都在。
“仙子。”
她一出現,讓地仙等人都感覺站了起來。
可他們一起來後,思央就發現了問題。
比劃著土地公的個頭,思央笑出聲:“我說土地公,以前你是矮,那也有我一半身高,現在都快隻有我膝蓋高,你這是越長越矮了呀。”
“彆提了。”土地公那張圓潤的臉,這回皺的跟個橘子皮一樣:“不止是我,就是他們三個也一樣。”
思央也在這時候發現,日夜遊神和床頭婆婆都矮了一截。
“我們身為一方地仙,失了警惕性,上了妖魔的當,讓三星鎮的百姓陷入了危難當中,太上老君就將我等降低了一階。”
所以一個個的都變矮了。
“原來是這個原因。”得知後,思央也不好嘲笑他們了,轉而問起三星鎮現在的情況。
床頭婆婆道:“晏喜有嗜睡症,我們私底下調查過,他的嗜睡症,像是受了眸中詛咒,他們的事情,我們並不好直接插手,就把消息泄露給了好彩妹,她聰明一下子明白了,就跟著石敢當帶著晏喜一起去解除詛咒了。”
“這麼說,他們現在都不在三星鎮了。”摸了摸下巴,思央想著現在是不是應該去找他們。
“對了,有一個人在找你。”床頭婆婆突然又道。
“找我?”思央指了指自己。
距離思央離開三星鎮的時間並不久,短短時間內發生了很多事情。
“你來了……”
思央想過很多,三星鎮的劫難也在內,但這些都是好彩妹她們所要經曆的,受些磨難並不傷及性命,所以她就放任了,可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石敢言,她才知道還是自己大意了。
石敢言臉色蠟黃,雙頰凹陷,唇無血色,整個人身上都透著一股死沉沉的暮氣,見到了思央後,她的臉上綻開了笑容,伸出手來:“織女姐姐,你終於回來了……”
石大媽坐在石敢言的床邊不斷抹淚:“我可憐的敢言,薊大夫說她得的是心病,藥石,藥石無用……嗚嗚。”
好彩妹的爹被無極天尊變成了豬,好在石大媽和石敢言念及往日情分,把他藏在了自己家裡麵,恰好也在給石敢言治病。
思央沉著臉來到近前,捏著石敢言的脈門仔細探查一番後,心中一緊,石敢言竟然已經油儘燈枯,怎麼會這麼嚴重。
似乎是看出了思央所想,石敢言苦笑的一下:“你走後,我勸說了柳毅開學堂,他同意了,還把他的祖宅給賣了,籌到了錢,但我大哥不知道怎麼得知了我和柳毅的打算,就用了手段誣陷柳毅偷盜,不但把他的錢都搶走了,還把他趕出了三星鎮,縣令大人和我大哥串通一氣,柳毅隻能背了這個罪名。”
“石敢當。”思央現在簡直想把石敢當抓起來,暴揍一頓。
“敢言,沒事的,你不是說柳毅去了六星鎮他姑媽的家裡嗎?你大哥他們去找了,柳毅很快就會回來的,而且你大哥也說了,他不會再找柳毅的麻煩,等到把他帶回來,就讓你們兩個成親。”石大媽不斷的安慰著是女兒。
石敢言的眼角有一滴清淚緩緩流出,她想哭,又不願母親傷心,搖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她的身體,她自己明白,她大概是等不到柳毅回來了。
“娘,你出去吧,我想和織女姐姐說說話。”
石大媽看了看女兒,又看看思央,最後點點頭,含著淚出了房間。
“你不會有事的。”拉著石敢言的手,思央認真的說:“你彆胡思亂想,好好養病。”
石敢言直勾勾的看著思央,忽而微微一笑:“織女姐姐你是神仙對不對。”
不等思央否認,石敢言繼續說:“晏喜說有神仙在地府救了他,直到聽他仔細描述後,我們才知道是你。”
“瞞了你們這麼久,真的對不起。”
思央的話就是承認了,石敢言眼睛一亮,抓著她的手更緊了,話說的急切,思央連忙安撫。
“敢言的命太薄,死了便死了,隻是可憐了我娘白發人送黑發人。”
石敢言眼角有淚:“我說這些並不是想要求織女姐姐你救我,你雖是神仙,肯定也不能隨意的給人增加壽命的。”
思央沒說話,石敢言也並不想要她說什麼。
“我隻有一個請求,我死了後,除了娘和大哥之外,柳毅肯定最傷心,我家已經欠他的夠多的了,他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如果再因為我的死,出現什麼意外,我就是下了地府也難以安心。”
“你說吧,想要我為你做什麼?”思央明白了她的意思。
石敢言笑了起來,笑中泛著淚花,看的令人酸澀不已:“我死了後,柳毅要是被大哥他們帶回來,我懇求你讓他忘了我,以後好好的生活,最好能重新找個好姑娘,能照顧他,為他生兒育女,主持家務。”
曾經,這是她最想要的生活,而今,隻能是一種奢望的念想。
薊大夫給石敢言開了藥,藥並不能治本,現在他和石大媽所想的就是,先吊住石敢言的病,讓她能撐到柳毅回來。
思央看著黑漆漆的藥汁,從懷裡掏出了個玉瓶打開,一滴晶瑩的液體,滴入了藥碗中。
“沒用的。”
端著藥碗的手一抖,藥汁撒了出來,淋了思央一手,好在她穩的快,藥看起來也沒撒出多少。
重重的把藥碗一放,回過身來,怒瞪這個跟背後靈一樣,突然就冒出來的人,思央沒好氣指著他:“我說閻王大人,你們地府是不是很閒啊,讓您動不動就往凡間跑,你不是還有幾百個陰魂沒找到嗎?怎麼有閒工夫在這偷窺。”
偷窺,閻王大人差點被這個詞,紮的變了臉。
感受著他身上滾動的陰氣,思央的氣勢稍弱,但還眼睛還是繼續的瞪著他,毫不示弱的樣子。
“……凡間近日不太平,本王身為地府之主,四處巡視有何錯。”
“嗬嗬。”簡直想給他一個白眼,最後思央強製克製住了,回身準備把藥端給石敢言喝了。
“凝香玉露的確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可對石敢言並無用處。”
換做其他人說這話,思央直接就噴了回去了,可是換成這人的話,如果說三界之中,誰最能定凡人生死,也唯有這位閻王大人了。
他說凝香玉露沒法治好石敢言,那就是說,石敢言一定會死。
閻王大人看她頓住的樣子,走到她麵前,指了指那藥:“石敢言鬱氣結胸,長臥病榻把她的壽數已耗儘,油儘燈枯,就算是仙丹妙藥也救不回來。”
“謝謝,你不用再特意的跟我說。”思央低垂下視線,沉默了會兒,堅持的端起了藥碗,目不斜視的錯開了他的肩膀。
盯著石敢言把藥喝了,看的出來凝香玉露對她是有用的,氣色瞬間好了很多。
然而這也隻是暫時,如同那個人所說的,凝香玉露沒辦法解決石敢言根本上的問題,頂多能為她續一段時間的命,但是有限的,一旦時間過去,她還是會香消玉殞。
試了後,凝香玉露真的沒辦法,思央也隻能放棄這個希望,儘量的給石敢言延長壽命,好讓她能等到柳毅回來。
就在所有人都焦急等待的時候,柳毅回來了。
他真的回來了。
“敢言,敢言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應該害怕大石哥,連封信都沒給你寄。”柳毅一回來就跪在石敢言的床邊,哭的不能自己。
石敢言喜極而泣,這幾日她感覺身子好多了,想著一定要堅持著等柳毅,現在人真的回來了,她胸口的一股鬱氣終於消散了:“柳毅我終於見到你了。”
最高興的莫過於石大媽了,薊大夫說她的敢言是心病,如今柳毅回來,這個病也該好了。
柳毅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當問起他好彩妹石敢當等人有沒有去找他的時候,這個文弱書生呆了一下後,搖搖頭:“我在六星鎮,聽說三星鎮這裡出事了,大家都得了一種怪病,我還做夢……”他頓了下,聲音小了起來:“……我夢見敢言也出事了,不放心就趕緊跑回來看看。”
“幸虧你回來了,就算小石頭他們沒找到你,打聽一下也會知道你的去向,到時候他們一起回來,我就給你和敢言主持婚禮。”石大媽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喜滋滋的說著自己的打算。
柳毅臉紅紅的撓著頭:“石大媽謝謝你成全我和敢言。”
“這又什麼好謝的,我一直都是讚同的。”
石敢言麵帶微笑的看著這一切,若是仔細看的話,眼底有抹不去的痛苦憂愁。
仔細考慮之後,思央終於是決定找某個人好好的商談一番。
話說從那日跑出來提醒她凝香玉露沒作用之外,那個渾身黑氣環繞的閻王大人,已經很久沒出現了。
地府已經不是思央第一次去了。
不過這回巧了,剛進去就碰到了神色匆匆的陸判。
思央忙給攔住,他也不知道閻王大人在哪,正好問問人。
“仙子。”陸判認出了思央,不解道:“您怎麼又來地府了,這回不是又要帶走什麼人的魂魄吧。”
這要怎麼回答,認真來說的話,的確是和魂魄有關,不想你地府的鬼差去勾石敢言的魂,算不算?這話沒必要說出來,思央指了指他身後的閻王殿。
“你們家閻王大人呢?”
“原來是找閻王大人。”陸判一笑,接著笑容一收:“閻王大人他不在地府。”
思央一愣:“不在,那去哪兒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陸判表示,閻王大人去哪兒,他真管不著。
“好,我知道了。”失望的點點頭,思央轉身準備離開,人不在,她還能怎麼著,陸判她也不熟,石敢言壽數到了,他是沒權利更改的。
“仙子留步。”
思央停住:“嗯?”
陸判追了上來,歇了口氣道:“閻王大人在臨走之前吩咐下官,如果有人來地府找他,就讓我把這封信拿出來,現在看來是給仙子您的。”
狠狠瞪了陸判一眼,不等他從懷裡把信徹底的掏出來,思央就搶到手中,一邊打開,一邊說:“虧得我走的慢,不然你這信給遲了,也是要出人命的。”
理虧的陸判乾笑兩聲,沒敢反駁。
信拆開後,思央一掃愣了下,又低頭細細的看了一遍,眼中若有所思。
凝香玉露的效用已經開始退卻,在柳毅歡天喜地的帶著石敢言,在鎮上采買結婚用品的時候,石敢言毫無預兆的就倒下了。
“敢言她……唉。”變成豬的薊大夫,後麵的話說不下去了。
可他的一聲歎息,讓忐忑不已的石大媽差點暈了過去,柳毅更是猛搖頭,不斷否定這個結果。
“不,不可能的,敢言剛才,剛才還說……我們要是成親了,日後我繼續把學堂開起來,一邊教孩子們讀書,一邊自己也要努力,我會考中的,我還,還要給敢言更好的生活……敢言,敢言。”柳毅哆哆嗦嗦的說著,誰也不關注,隻盯著敢言,抓著她的手,最後實在說不下去,埋頭下去痛哭不止。
他是個文弱書生不錯,可也是個堂堂男兒,哭成這個樣子,也讓旁人心中酸澀,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