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之前完全沒有聽過。
她真正想說出口的,是這句話。
但話到臨頭,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資格去讓對方講述隱私。
畢竟隻是假裝出來的關係。
可是,依然忍不住去旁敲側擊地探究。
“要說什麼樣的人……家裡有錢的鄉下大小姐?所以才找她幫忙。”
姬野理在長椅的另一頭坐下。
黃昏的夕陽給冬日帶來了幾分暖意,將房東小姐的側臉染上一抹橘色的餘暉。
“有點男孩子氣,小時候和我經常打架,但也有能算是可愛的一麵……”
他說的當然不是橘井朝衣,而是那個真正的,共同度過許多時光的青梅竹馬。
月城汐迎著傍晚的涼風,靜靜地聆聽。
儘管隻是在單方麵描述一個人的形象而已,卻會時不時帶上兩人一起經曆的事。
盛夏對方鬨著要下水,結果腿抽筋害得他跳下河去救人,衣服全弄濕了;
秋季嘗試新的菜品,用章魚和螃蟹做出了相當恐怖的東西,以至於他直到現在還有些海鮮過敏;
冬季因為他不喜歡太吵鬨的煙花聲,過年時兩人偷偷躲在偏僻的角落,點燃好幾束線香花火……
雖然有很多抱怨的成分,但能感受到講述者的懷念。
所謂的青梅竹馬,一定會在對方的身上留下由自己親手塑造的部分,經曆時光的研磨後依然難以去除——比如姬野理的海鮮過敏。
所以,贗品不可能敵得過真品。
“那學長,你說現在關係疏遠了,又是怎麼一回事?”
月城汐忽然提問。
姬野理沉默了一會兒。
來東京後難得有說起往事的機會,他似乎一不留神多說了點話。
“可能是因為,我討厭過於沉重的感情。”
從這方麵來說,他和橘井朝衣其實在一個觀點上有著共同的意見。
真實的愛、沉重的愛也許會造成破壞性的負麵影響。
“聽不懂學長在講什麼!”
月城汐吐槽道。
“還是金錢和商業合同更可靠,比如我和房東小姐的關係!”
姬野理轉移話題。
“彆拿我舉例子啊……”
她的臉頰也像是因為浸潤在夕陽光輝中,染上了幾分殷紅。
一輛黑色的豪車停在兩人身前,阻止了兩人的聊天繼續下去。
橘井朝衣這家夥,居然開車進校園!
關鍵是月城汐應該是見過這輛車的,這下他自爆童年往事編出來的謊都對不上了!
算了,現在泄露青梅竹馬租賃的責任全都要她自己承擔。
姬野理望著黑長直少女打開車門,離開駕駛座。
茉莉沒有來嗎?
她還沒繞到兩人麵前就已經開始對姬野理進行言語攻擊。
“姬野君,這點小事我在路上就已經解決了,現在你要怎麼賠償我生日當天過來浪費的時間……”
“不是你自己要親自跑來現場湊熱鬨的嗎?”
姬野理的反駁卻沒有遭到預想中有力的回擊。
橘井朝衣如同被按下暫停鍵的錄音機一樣,突兀地沉默了。
月城汐從長椅上站了起來,仿佛目擊到什麼難以置信的光景。
姬野理不明究竟,但敏銳地覺察到了現場氣氛的轉變,同樣跟著起立。
黑色的轎車擋在道路外側,長椅前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麵。
就像是西部片裡常見的牛仔決鬥時的肅殺氣氛,他就是那個負責發令、見證和收屍的裁判。
“我……見過你。”
月城汐困惑地注視著麵前精致如人偶的少女,仿佛透過時間的洗刷看著另一個人。
她有點體會到,學長剛剛講故事時的那種心境了。
“伱是……朝衣,對不對?”
“橘井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