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春深(2 / 2)

無人渡我 周鏡 7712 字 2024-08-09

玻璃杯外壁觸手生溫,虞喬無奈坐下,喝了兩口水,又在容夏的注視下勉強吃了半碗南瓜小米粥。

她胃不好是早些年拍戲積累下來的通病,那時候跑龍套拍小角色,候場時需要隨叫隨到,誰會給你留下完整吃一頓飯的時間,往往是扒拉兩口便被喊走。

於是這麼饑一頓飽一頓,胃也餓小了,她的身材即便在瘋狂減肥的一眾女明星中,也仍然算得上纖瘦那一類。好在alin花了大價錢請來塑形師幫助塑性,才保持住了凹凸有致不至於扁平。

虞喬沉默喝著粥,左手拇指下意識去摸索食指內指節,隻摸到空蕩蕩的肌膚。

周宴深方才撿起了戒指,壓根就沒有還給她。

“夏夏,”虞喬放下勺子,忽然出聲,“有件事要你幫忙。”

“什麼事您說。”容夏吃完了牛肉麵,合上蓋子,擦著嘴應。

“你去前台幫我問一個人的房間號,”虞喬斟酌著用詞,“我的戒指……”

說著說著,她忽而住嘴,皺起了眉頭:“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吧。”

容夏一愣一愣的,隻捕捉到了戒指兩個關鍵詞,果然看到虞喬的左手上空了。

那戒指她戴了很久,從容夏跟著她的時候就從未摘下來過,容夏一直猜測是什麼親人留下的遺物。

虞喬放下勺子,摸著自己的骨節:“我下去一趟。”

容夏呆呆地,看著她隨手抓了件外套披在身上,戴著口罩遮住大半個臉打開了門。

酒店的中央空調溫度打的低,虞喬攏著披肩,心不在焉地按下了電梯。

電梯中陸續又進來了幾個人,她往後退了兩步,魂不守舍地靠在角落,暗色披肩的流蘇在胸口垂著,黑色口罩烘托出眼尾風情,渾身上下自然而然散發出吸–精的明星氣質。

電梯眾人紛紛悄悄側目。

虞喬習慣了被注視,為了防止被認出來,她低眸斂睫。

好在前台沒客人,她走過去,把房卡拍到台麵,禮貌地問:“能幫我查個人的房間號嗎?”

“2302……”前台查驗卡號,“您是——”

“噓。”虞喬對她眨了下眼,食指抵在唇前。

前台認出她,立刻會意,壓低聲音:“虞小姐,我們這邊的規矩是不能隨意泄露客人隱私的。”

“我知道。”她胳膊撐在台麵上,向前台伸出纖細修長的左手,“但我的戒指在機場被那個人撿去了,他應該也住在這裡,我要去找他取戒指。”

前台麵露難色。

虞喬拖著臉,聲音放緩:“東西對我很重要,再說了隻是一個房號而已,我去敲門拿完戒指,保證你不會被投訴。”

前台還是有些猶疑:“您是知道撿走您戒指人的名字嗎?”

“嗯。”虞喬撒了個謊,“我打電話給機場問了。”

“那這樣吧,”前台折中想了個方案,“我先給那位先生打個電話,如果征得他的同意,再告知您房號,您去找他取回東西可以嗎?”

“也行吧。”

前台重新掛上笑容,手指擱在鍵盤上準備打字:“您要找的人的名字叫什麼?”

虞喬支著下巴,頓了一下,嗓音悶在口罩後麵,輕而沉:

“周宴——”

“你好。”

一道同時響起的清淡男聲打斷了她的尾音。

一隻骨節凸出,冷白修長的手夾著黑色房卡,緩緩從台麵上推來。

虞喬側眸,心跳瞬間停了一下。

周宴深不知何時站在她旁邊,黑色襯衫紐扣係得一絲不苟,同色係的外套搭在臂間,身高高過她很多,對另一個前台說:“這張房卡壞了,麻煩幫我換一張。”

他的語氣平淡而從容,甚至稱得上有幾分溫和,卻透著獨特的讓人不由自主心悅誠服仰望的感覺。

周宴深一直都是典型的彆人家的孩子。

從她進入高中開始,周宴深這個名字始終掛在陵中大榜榜首的位置,穩穩三年,每一次的分數都甩出第二名不知幾何。

家世,長相,智商,老天仿佛太過偏愛他。

“虞小姐,”正等著她說話的前台小聲提醒,“您還沒說完呢,周什麼?”

此時周宴深從另一個前台那裡接過了新的房卡,微微一頷首道謝,轉身向電梯間走去,從頭到尾視線未曾在她身上停留一秒。

酒店頂部的香檳色燈光微微有些刺目,虞喬機械地收回目光,吐出三個字:“不用了。”

前台茫然抬頭,卻見她已經收了卡,腳步急切地向電梯間而去。

“叮!”的一聲,正要關上的電梯門中間突然伸進一隻漂亮雪白的女人的手,接著兩側感應到,緩緩從中間分開。

虞喬撥去眼前的頭發,正好對上獨自站在裡麵的周宴深,她心裡鬆了一口氣,抬腳走進電梯裡。

圓形金屬按鈕上亮起的數字是23,電梯裡沒有旁人,這數字隻能是周宴深按下的,所以他也住在23樓。

電梯門再度合上,數字開始向上跳躍,封閉的空氣氣息不流通,虞喬嗅到他身上傳來的一點消毒水的味道,潔淨又冷清,同他這個人一樣。

周宴深高中時就要學醫,大學也如願進了國內頂尖學校的臨床醫學專業,這麼多年,臨床水平精益求精,在國際上也小有名氣。

不像她,兜兜轉轉,什麼都沒有。

轎廂中的空氣過於安靜,披肩的流蘇在手裡攥成一團,虞喬抬眸盯著他的側臉,突兀出聲:“周宴深,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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