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意一手遮陽一手扇風,耳邊忽然傳來聲音叫她的名字。
“溫意?”
男人低沉的嗓音帶著疑惑,溫意一愣,回頭看到顧連洲的車緩緩停到她身邊,車窗半降,他咬著煙,輕煙自下頜漫過英俊五官,搭在方向盤上的小臂肌肉緊實勻稱。
他蹙著眉,視線從她的臉頰掃到她腳下的箱子。
溫意腦海中蹦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找個洞把自己埋了。
她都能想象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滿身大汗,隨意紮起來的丸子頭碎發也在汗液的邀請下亂七八糟粘在臉上,更不用說被曬出的潮紅。
沉默幾秒,溫意尷尬地和他打了個招呼。
顧連洲摘下唇間的煙,視線重新回到她臉上:“搬家?”
她點點頭。
“就這點兒東西?”
“不是,還有的在門口。保安不讓車進,我等會兒再去搬。”溫意窘然,解釋。
她話剛說完,便見顧連洲從車上下來,打開了後備箱,輕輕鬆鬆把兩個箱子放了進去。
溫意還沒反應過來,呆呆站在原地,男人關上後備箱,回頭看見她,屈指敲了敲車身:“還要我請你上去嗎?”
坐進副駕駛,車內很涼快,還餘著淡淡的煙草味,溫意有些不自然,目光向右瞥,看到後視鏡中的自己。
果然和她想象的樣子一樣,頭發亂糟糟,額頭都是汗,臉也被熱紅了。
她懊惱萬分。
顧連洲看了她一眼,抬手按開車內的暗格,從中取出一包紙巾,丟到她懷裡。
與之一同落下的,是他淡淡的聲音:“不知道給我打電話嗎?”
語氣中有能聽出來的不悅。
紙巾剛剛好掉在懷裡,溫意低頭再抬頭,張了張嘴又閉上。
顧連洲是說過搬家找他幫忙,但她沒有麻煩彆人的習慣,能自己解決的事都自己解決。
何況她更不想找他,不想讓自己的形象在他心裡,一直是需要幫助的小女孩樣子。
溫意垂眸,睫毛微顫。
“啞巴了?”顧連洲見她遲遲不說話,被氣笑了:“把你臉上的汗擦擦。”
溫意抿唇,慢吞吞撕開紙巾,抽出一張,把封口貼回去,擦拭額邊的汗。
顧連洲將車子掉頭,折返回小區大門,把她剩下的東西也搬到車上。
剩下的紙巾,溫意頓了頓,把它小心地放進剩下的包裡。
以前和南熹坐同桌的時候,常常能和顧連洲見麵,他隨手送給過她很多小玩意。
halls的薄荷糖,檸檬味的七喜,還有sony的隨身聽。
隨身聽是顧連洲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當時是三個人一起在顧家吃飯,南熹偷偷給她訂了蛋糕,送來的時候溫意感動地不知道說什麼好。
顧連洲不知道是她的生日,沒準備禮物,上樓拿了個沒拆包裝的盒子,說生日快樂。
拆開是一個黑色的隨身聽,3.6英寸的屏幕,深藍啞光的側麵,摸上去很舒適。
溫意用了很多年,後來出國收拾行李的時候不幸滾落在地上,摔出了一道裂痕。
她拿去專賣店修理,店員遺憾地告訴她款式太老,庫房已經沒有原裝屏幕,要更換得用新一代的屏幕。
溫意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換掉的話,就不是他送她的那一個了。
關於顧連洲的一切,她都小心翼翼地保存著,好像已經成了習慣。
車子停在門口,顧連洲打開車門,溫意回神,想跟他一起下車。
男人手撐著車門,以手勢阻攔她:“你在車裡等著吧。”
說著他關上車門,徑直去把剩下的東西搬到車上。
好在他的車後排空間足夠大,而她的東西不多。
東西都搬上去之後,溫意簡單收拾了一下房間,周宴深說他朋友在國外,這房子卻不像許久沒人住的樣子,家具都是乾乾淨淨的沒落灰,可能是有保潔阿姨過來打掃。
收拾完,溫意坐在客廳的沙發裡,環視了一圈寬敞明亮的空間,莫名有些恍神。
很多時間,她都覺得自己很幸運,成長路上雖然艱難,卻總是會遇到貴人。
少女時期遇到南熹和顧連洲,大學時遇到陳老師,去國外交換的時候遇到周宴深。
她得到了太多太多善意的幫助。
更重要的是,現在她住在這裡,對麵就是顧連洲,她喜歡了近十年的人,總以為遙不可及的距離,如今竟然一步之遙。
就在溫意出神的時候,門鈴忽然響起,她被拉回現實,起身去開門。
門外是顧連洲,他好像洗了臉,墨黑的額發撩上去,清晰地露出好看的額頭與眉眼,手裡拿著一瓶冰水,隨手擰開,遞給她。
溫意抬手去接,指尖觸碰到男人的骨骼,一陣麻意穿過指腹,
她呼吸一窒,連忙喝了兩口水。
男人抱胸,懶懶地靠在門邊,眼皮微掀:“收拾完了嗎,收拾完了過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