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下太平了,沒有戰亂了,你們用不上她了,開始說她妖後禍國了,你們——也配?!”
相老夫人的聲音陡然拔高,“你們不配!”
“你們不過是看修文傷了,豫章死了,便覺得我們孤兒寡母好欺負,所以來逼宮,來亂政,來做黃袍加身的亂臣賊子!”
“你們想都不要想!”
“收起你們的小心思!”
“豫章沒了,二娘還在,二娘便該做天下之主,而不是讓你們這群心懷鬼胎的人來摘他們的桃子!”
她隻字不提相豫章死得蹊蹺,更不被有心之人所煽動,她義無反顧地站在了薑貞麵前,與薑貞一起麵對天子新喪時的群臣叛亂。
這場叛亂最終以薑貞的雷霆手段所鎮壓。
薑貞大獲全勝,相老夫人油儘燈枯。
臨死前,她沒有留下隻字片語,隻靜靜抱著一柄頗為粗糙的長劍,那是早年相豫章造反時留給她防身的,如今已過了二十多年。
戰亂終將平定,天下終會太平。
她兒子的雄心壯誌都一一達成,可是她的兒子,卻再也不在了,隻留下一個殺了她兒子的人。
——她知道是薑貞殺了她兒子,一直知道。
相老夫人死了。
薑貞送相老夫人的棺木入皇陵。
沉重的石門緩緩合上,切斷薑貞與這個時代最後一點關聯。
她愛的人,她恨的人,全都死在她手裡。
她如今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至高無上的權力,尊貴無匹的身份,隻是驀然回首,這個世界隻剩下她一人。
她該悲傷嗎?
不,她沒有——她開始享受權力,執掌天下。
大結局的時候,薑貞其實過得很好,開疆擴土,建功立業,製定了一套讓大夏哪怕在她死後陷入數十年內亂但依舊頗為強大的治國良策,是後世人哪怕罵她妖妃,但也要捏著鼻子承認,這位弑君登基的女帝的確稱得上千古一帝。
她是成功者嗎?
顯然是的。
哪怕史書刀筆罵她心如蛇蠍不擇手段,但也會記載她的赫赫功績,心不甘情不願地承認她的女帝身份與成就。
女人做到她這種程度,已經不能用成功來形容,所以不被理解又如何?以她的格局與傲氣,她也不稀罕旁人來理解她。
她是一個孤獨的開拓者,決絕走在自己認定的道路上。
紀悠然看到這時,總會心生感歎,不應該這樣的,她本就是一顆明珠,為何要將她的一半光輝所掩蓋?她本就是前所未有的救世者,為何她的稱呼裡會有一代妖後?
世人對她的評價從不客觀。
她值得更多的讚美,擔得起千古一帝的稱呼,而不是功過各半,仁者見仁。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所以這就是她穿越過來的原因?從二十一世紀,穿到書中的大夏王朝,看一眼薑貞治理下的太平盛世?
紀悠然走在街頭,疑惑看著街上的人潮擁擠。
這是書中的大夏,但又不是她看過的大夏。
這個大夏與她記憶裡的大夏完全不一樣,像是被美化後的世界,是她夢裡才會想象得到的烏托邦。
再這個大夏王朝裡,薑貞的女兒沒有死,她也沒有與相豫章決裂,她與相豫章先稱兩王,再尊兩帝,從少年情深走到白頭偕老,是人人都想擁有的愛情最美好的模樣。
而她最愛的女兒,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傻白甜,而是繼承她江山萬裡的皇太女。
天下太平,舊人仍在。
這一世的她與她女兒,她與她所珍愛的一切,終於有了一個好結局——她喜歡這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