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枸也想上前,但想到趙孟啟的嚴令,隻好守著馬車裡的趙菫,眼巴巴的看著城頭,祈禱那些箭矢永遠不要射出來。
城頭開始慌亂起來。
“這傻王是真的傻啊,哪有貴人敢這麼不怕死的!?”
“上頭到底什麼心思啊,忠王再怎麼說也是皇子,讓我們這樣做,該不會是想造反吧?”
“對呀對呀,俺們大頭兵可沒這膽子,就算不是作反,稍微出點事,還不是俺們頂罪,可彆把家小都坑了……”
“把弓收了,都收了,咱們不做這種犯上作亂的事!”
士兵們都把弓箭收了回來,繼續亂哄哄的吵鬨著,一個個在揣測著上頭是不是出了奸細,是不是該打開城門,擁著忠王去捉拿奸臣亂黨。
看見手下失控,領頭的指揮使也麻爪了,惶然不已,真的很怕激起了兵變,畢竟,這種事大宋常有,所以他都不敢嗬斥手下了。
至於城下的人,他剛才敢射那一箭,是因為自己有文臣撐腰,不怕得罪一個比他高好多品級的班直統領,但讓他直接跟皇子對線,他還是沒有這個底氣的,因此也不敢做聲。
趙孟啟停在城門五丈,自然也感知到城上的變化,心中有些玩味,看著黑漆漆的城門洞,“常庚,你說,這種時候,咱們是不是有機會破城?”
常庚愣了一愣,“殿下!這可是咱們自己的城池啊……額,好吧,現在城頭多半軍心已失,若是快速撞開城門的話,攻進去後應該就沒問題了,您的旗號一打,以奸臣作亂為由,裡麵的駐軍很可能望風而降。”
“殿下,那咱們攻進去吧!”接話的是最先追出來那個年青都頭,他摩拳擦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頂著數百支箭和十幾個八牛弩的威懾,最後居然把他們都嚇回去了,這讓他很是熱血沸騰,另外其他不少禁衛也被喚起了心中幾許血勇,似乎真的趙孟啟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殺進城中。
“曾八!瞎參合啥?咱這是和殿下逗趣你都不懂?要是來真的,這城門你撞得開?”
常庚瞪了屬下一眼,心裡對這個有血性的曾八還是很喜歡的。
趙孟啟笑笑,沒有多說什麼,其實這會城門隻是關上,沒有進入戰爭狀態,是不會堵死的,估計弄上個幾十斤火藥,應該就炸得開了。
想到這裡,他再次仰頭,“孤再問一遍,這城門開還是不開!?”
隨即,一百多名禁衛同聲高喝,“傳忠王殿下諭令,孤再問一遍,這城門開還是不開!?”
聲震宇宵,氣勢龐然!
而且經過城門洞的回蕩效果後,更添幾分殺氣!
城頭為之一靜,兵士們全都看向指揮使蔡安,蔡安雙腳發軟,已經沒有了最初的篤定和張狂。
這時,一名綠袍官員急匆匆登城而來,衝到女牆邊,拽開一個兵士,氣喘籲籲的從垛口探出身子,向城下施禮,“太子舍人、知山陰縣,張南鳴,參見忠王殿下,是下官失職,這就讓人打開城門,請殿下稍待。”
“可!”趙孟啟點點頭,他搞不清這張南鳴是什麼底細,等著就是。
張南鳴轉身,氣呼呼的走到蔡安麵前,戟指怒斥,“無知武夫!誰給你膽子把殿下攔在城外!?還有沒有上下尊卑,法理綱紀了!?快給本官打開城門,迎忠王入內!”
張南鳴從七品,蔡安這個指揮使是正六品,但在大宋的體製下,武官根本沒有資格和文臣比,所以蔡安在張南鳴麵前隻能以下官自居,被指著鼻子喝罵也不敢有任何脾氣。
“舍人息怒,卑職也是奉令行事,這城門卑職真不敢開。”
“奉令!?何人之令?本官怎麼不知曉!?”
“這……”蔡安支支吾吾,眼神頻頻偷瞄箭樓。
“是某下的令!”箭樓門打開,出來一名緋袍官員,原來卻是權知紹興府事錢國忠。
“下官拜見太守。”張南鳴不卑不亢行禮,然後朗聲質問,“不知太守是何緣由,要將忠王殿下置於城外!?你可是有不臣之心!?”
要說這大宋的文官,有一些腰杆子是真的硬,要是認為自己有理,管你是不是上官,就敢頭鐵的頂撞上去。
“你!”錢國忠臉一黑,被頂得胸悶,“本府行事,需要向你交代麼!?還說彆人沒有上下尊卑,你這下官就是這麼和上官說話的!?”
“嗬嗬,錢權知府你這話就毫無道理,你我同殿為臣,職位有上下沒錯,但哪裡來的尊卑!?何況,下官是正經的進士出身,錢知府你覺得你尊在哪裡?!”
張南鳴這話一個臟字都沒有,但說出來卻是赤裸裸的羞辱,不但特意點出一個‘權’字,說錢國忠不過隻是臨時知府,而且還暗戳戳表示,你一個蔭官出身的,在我這進士麵前,有什麼優越感?
錢國忠頓時覺得臉麵大失,惱羞成怒大喝,“豎子!欺我太甚!左右,把他拉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