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妃剛走出耳室,就見心腹管事領著錢國忠匆匆而來,便皺眉道,“十九叔,發生何事,讓你這麼著急忙慌的?”
揮退了下人,兩人走到偏僻之處,錢國忠低聲道,“王妃,這忠王身邊或許有高人指點……”
隨即他把忠王在城門口的所作所為細細講述給錢妃。
“這怎麼可能!?他一個傻子,怎有如此殺伐果決?”錢妃臉上變幻不定。
錢國忠一臉凝重,“所以我才覺得其中必有蹊蹺,還望王妃心中有數,行事多加謹慎。”
“謹慎?還如何謹慎?原本以為我嫁給榮王,便能設法讓我錢氏血脈重登九五,奈何榮王那不中用的,也沒能讓我有個一兒半女的……如今即便把魏關孫扶上了那個位置,卻也要等上許久。”
“這也是無奈之事,現在錢家家主是你兄長,他哪裡都好,就是過於瞻前顧後了,想要重現錢家的榮光,唯有出此下策了。”
“兄長也是不易,他擔著整個錢家,哪敢輕易行差踏錯,這些事我們來做就好,便是出了漏子,也還有補救之處,對了,我見那魏關孫對朵娘熱切得很,倒也省得我們過於撮合,也算是個好兆頭了。”
終究不是說話的地方,兩人也沒有繼續過多的交談,很快便各自分開。
離著午宴的時間將近,該來的客人基本也都來了,錢妃便往舉辦宴會的承恩殿而去,查看各項安排。
今天來王府賀壽的客人很多,開宴前,自然是按著身份地位分開安置。
錢國忠在仆役的指引下來到一處小花廳,走進去便看到紹興城中各衙門的頭腦都在這,隻是這些人都一副心事沉沉的樣子。
“錢知府,你可算來了。”出言打招呼的是提舉常平使許釗。
錢國忠一一見禮,“下官拜見李帥司,馮漕司,王憲司,許倉司。”
這四人就是浙東路四巨頭了,安撫使司、轉運使司、提點刑獄司、提舉常平司,俗稱‘帥漕憲倉’四司,大宋早期設立之時,是中央派往地方監督指揮軍、政、財、刑政務的,後來逐漸從監察機構演變成實際的行政機構。
正常情況下,這四司都是獨立的,所以四巨頭往往都各自為政,甚至互相看不順眼,明爭暗鬥少不了。
今天這四人倒是湊在一起商討了小半天了,全是因為一個忠王。
“這忠王不經有司就擅自處決朝廷官員,簡直無法無天,我的意思是,咱們聯名彈劾他!”
“彈劾!?老張你說得輕巧,真是鬨起來,咱們把忠王關在城外的事就能善了了?”
“難道咱們就吃這啞巴虧?這不是把咱們幾人的臉皮踩在了泥地裡麼?”
“之前我就不讚成,好了吧,咱們被捏住了把柄,居然被一個傻子逼得束手無策!”
“現在說這個有什麼意義?當初也是朝中諸公的意思,讓咱們打擊一下忠王的名望,給接下來的換選皇子造勢,咱們難道能無動於衷?”
“要我說啊,那傻王能有啥名望,咱們純粹就是畫蛇添足。”
“好了,彆爭了,一個粗鄙武夫,死便死了,給他家多送點撫恤便是,此事我等也確實不宜鬨大,但也不意味我等不能討回這個顏麵,尋著由頭拿捏一個傻子還難得到我等?”四司之首李帥司發話了。
不過王憲司還有些憂慮,“可是這忠王,看起來也不傻啊……”
李帥司不以為然,“嗬,傻了十幾年難道還能突然開竅不成,依我看,八成是一些個希圖幸進之人,給他出謀劃策吧了,這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他終不能時刻把謀士帶在身旁吧。”
這時,王府的管事前來請他們入席,也就終止了他們的討論。